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七百七十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朝會散去,文臣對曹利用的隕落很是滿意,在他們絕大多數人看來這是一次成功,但有一個人是例外,晏殊雖然不喜曹利用這個武將擔任樞密使,但他更加反對張耆擔此要職!

    劉娥是何等聰明之人?在正式罷免並治罪曹利用的同時,啓用了張耆,召爲樞密使,兼羣牧制置使、會靈觀使,一舉打破了文臣對張耆的反對。

    這算是借力打力的高明手段,文臣們陷入一種兩難的抉擇,一邊是支持罷免曹利用,一邊是張耆順理成章的當選新任樞密使。

    他們只能從中選一個,既然扳倒了曹利用,那就無法再反對張耆成爲樞密使,在朝臣們看來曹利用要遠比張耆樹大根深,兩害相權取其輕。

    “曹利用雖有諸多弊處,卻非聖人心腹,然張耆雖爲人重密,有智數,但卻是劉娥之心腹,兩害相權取其輕?一葉障目!”

    與葉安同行的晏殊忍不住發牢騷,葉安笑而不語,只是在心中忍不住腹誹,這話說的沒錯,但剛剛在朝堂之上也未見你晏殊出班聲援曹利用啊!

    每個人,包括葉安自己都有選擇的目的,曹利用說是冤枉,但在眼下看來也並不冤枉,他佔據樞密使之位太久,也手握大權太久了。

    晏殊見葉安並不同自己搭話,扭頭看了過去卻瞧見葉安笑眯眯的看向了另一邊走過來的安友國。

    對於這個人朝堂之上的文臣們是不屑與之爲伍的,他把趨炎附勢當作是獲得平步青雲的籌碼,今日算是他賭成功了。

    “葉侯這般急切是爲何?某常聽聞葉侯乃是朝中的狡兔……哦不,孤臣!不知爲何卻要攙和到曹利用之事中?審時度勢不是葉侯您的處世之道嗎?爲何要在此時橫插一腳……識時務者爲俊傑,今日葉侯魯莽了……”

    安友國小人得志的模樣讓邊上的晏殊忍不住開口譏諷:“趨炎附勢之徒還真是不少,今日本官算是幸見一二!”

    晏殊畢竟是朝中高官,也是天家親近的舊臣,安友國不敢得罪卻也並不遠落於下風,笑着說道:“哦,這麼說來連晏學士也覺得雲中郡侯是個趨炎附勢之徒?倒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哈哈…………”

    “你?!”晏殊一時氣急,伸手指向安友國正準備口誅筆伐,但卻猛然瞧見一道黑影從身邊掠過,接着便是安友國哭爹喊孃的叫聲。

    垂拱殿外,垂拱門前,晏殊以及羣臣們瞠目結舌的看着葉安暴揍安友國,那拳拳到肉,虎虎生風的打法讓人忍不住叫好。

    武將們瞧見葉安拳頭上包裹着的玉帶忍不住誇讚道:“葉侯這一招高妙啊!以玉帶束手,傷人不傷己,棱角分明的玉佩堅硬的很嘞!”

    邊上的另一人忍不住道:“只是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

    “可惜了那塊上好的白玉圭!”

    隨着他的話,衆人這才發現玉帶上的白玉已經碎裂,在碎裂的同時還沾染着安友國的口中血,嘴角已經被葉安打腫的老高,鼻血更是在臉上開起了染坊,眼睛腫的如同爛杏,連眼仁都快看不見了。

    葉安的快速進攻幾乎把在場的文臣武將看傻,那飛起的窩心腳踹的恰到好處,在安友國失去平衡時便緊接着一個衝拳,再接着便是一個反剪掐住他的胳膊,膝蓋便如同大錘一般重重的砸在他的胸膛上。

    “砰砰砰”的聲音聽的相當過癮,當然也不乏安友國的慘叫聲傳來。

    暗中叫好的人自然不在少數,不是出於他對曹利用的手段,而是對他小人得志的不滿。

    若非是怕打出人命,邊上站班的御前班直都不願出手,這還是他們當差第一次瞧見文臣如同武將般能征善戰。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呂夷簡,瞧見安友國被打的差不多了,也瞧見葉安放肆的足夠了,這才衝着金槍班的禁軍們大吼道:“你們這些殺才作甚?!真當自己是泥雕的不成?還不快些拉開!”

    在相公的呼喝聲中,金槍班的班直禁軍們這才“回過神來”,充滿的上前拉開了已經被揍地慘不忍睹的安友國以及“筋疲力盡”的葉安。

    說實在的,葉安根本就沒上手段,只是簡單粗暴的擊打安友國身上的痛點,比如腋下,腰下,關節,以及褲襠。

    在大宋歷史上,文臣之間的打架鬥毆可謂是屢見不鮮,只不過沒有葉安這般一面倒的強勢而已。

    現在的安友國簡直就是一個豬頭,頭上的官帽早已不知去了何處,被禁軍擡着送往宮外,因爲呂夷簡特意交代了一句:“速速送往家中救治,不得於宮城內拖延!”

    至於王曾則是看着葉安不斷的斥責道:“宮牆之內,九五之地,朝臣互毆,成何體統!”

    好一句“朝臣互毆”,在成的文武頓時便呆了,這若是也能算作“互毆”的話,那街面上的潑皮無賴便都能算作是頂頂好的良家子了!

    此時的葉安已經從剛剛狂暴的猛獸變成了溫順恭良,且彬彬有禮的文人模樣。

    這巨大的反差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朝臣們這纔算見識到葉安的實際戰力,也難怪了,畢竟是在環州率軍征伐過的,又是在東京城中力敵死士以命相搏,若是沒有這般的本事他葉安葉長生豈能到的了今天。

    但朝臣們都知曉,王曾是在保護葉安,把單方面的毆打說成是了鬥毆,而呂夷簡的行爲卻是另有深意。

    恭恭敬敬的給在場朝臣們叉手作揖,葉安便坦然的離開了,至於自己爲何打人,這一點根本就不需要解釋。

    但凡還有些道德良知的人都知道原因,葉安甚至覺得自己這麼做並沒有錯,打一個小人有錯嗎?當然沒錯!

    至於在場的文臣,他們對士大夫認同感可不單單是來自於身上的文資,更是來自於對皇權的尊重以及對道德的標準。

    在文臣眼中,安友國便是個趨炎附勢,攀附劉娥的無恥小人,即便是他扳倒了曹利用又如何?誰不知道那一切都是劉娥指使的?

    朝堂之上的臣子或許有貪權的,或許有貪財的,或許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但卻沒有一個傻子。

    至於打了安友國這件事,葉安並不在意,他是在表達一種態度,一種必須要讓人知曉的態度。

    此時的他瀟灑轉身,看了一眼宮牆陰影下直勾勾看着自己的陳琳,擺了擺手便從他的身邊走過,頗有一種“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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