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七百八十七章一國養一城
    葉安想離開東京城並非是一天兩天了,在這處大宋繁華之地待的久了,自然會覺得乏味和無聊。

    滿眼皆是紙醉金迷,各處無不歌舞昇平,快速發展的東京城有着無數的機遇,窮人到了這裏會努力打拼,讀書人到了這裏一門心思的鑽營,在這裏生活很快會讓人忘卻其他的煩惱,只想着如何讓自己變得更好。

    這本事蕞爾小民的樸素思想並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但讓人忘卻最初的目標,改變你心中曾經胸懷天下的抱負。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儒學的豪言壯語會被大部分的讀書人在見識到高官厚祿,白馬金裘拋的威儀後拋到九霄雲外,或是被殘酷的現實擊的粉碎。

    連葉安自己都在這繁華的東京城中逐漸“墮落”,只要你想,東京城幾乎都能滿足你的一切慾望,酒池肉林,妻妾成羣,絢爛之舞,靡靡之音,無論是高山流水或是下里巴人,在這裏沒有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的。

    這樣的舒適生活很容易形成一個安逸的閉環,讓人覺得沒有必要做出多大的改變,但就是在這繁華的東京城中,在那廟堂之高上,有人看到了潰堤的蟻穴。

    葉安是真心佩服這個時代的改革者,他們能從生活的苟且中,能在安逸的朝堂上憤而起身,打破僵局,用自己的行動給世人展現一個美好的未來,單就這一點葉安便佩服的五體投地。

    雖然他們最終還是被士大夫階級中保守派“打”的體無完膚,他們都政策和變法無疾而終,但這樣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無論他們變法失敗後多麼的悲哀,但他們有一顆憂國憂民的心。

    當然造成東京城出現這般“舒適圈”的原因也是趙宋天家自己造成的。

    一國養一城可不是說說而已,爲了保證王朝的強大向心力,以及集權的穩固,從太祖開始便在努力加強東京城的一切。

    經濟自不用說,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必然是政治文化以及軍事的中心,歷代王朝都是如此,帝王們恨不得把國都變成一個“國中之國”。

    但大宋做的更徹底,地方財政全部上繳中央不算,還推行各種“綱貢”,生辰綱,花石綱,甚至是鹽綱,茶綱等等。

    所謂的“綱貢”就是大量的生日禮物運輸,大宋的節日中有一種獨特的存在,帝王,皇后的生辰會被定爲一種節日,太祖的生日“長春節”,太宗的生日“乾明節”等等,每增加一位帝王皇后便會增加一個節日,同樣也會增加一次“綱貢”,從金銀財寶到地方特產,凡貴重之物無所不包。

    在經濟上的集中給予了東京城無限的繁華,這其中漕運佔據了首功。

    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四水貫都”,尤其是汴河橫亙中國,首承大河,漕引江湖,力盡南海,半天下之財賦並山澤之百貨,悉由此路而進,這使得來自大宋各地的貨物集散於此,也使得東京城的財富多的驚人。

    有了龐大的經濟支撐,加之有事政治文化經濟中心,老趙家的人便立刻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保住東京城,那其他地方無論是出現造反還是動盪都不會影響天家的中央統治地位。

    於是強幹弱枝的軍事政策,成爲了老趙家的首選,看看現在的東京城,雖說城中的禁軍已經增加到了近四十萬人,但每年還有大量的廂軍邊軍中遴選出的精銳填補到禁軍之中。

    如此一來便是老趙家最希望看到的局面,也是大宋極爲特殊的兵制。

    對內樞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諸軍,率臣主兵柄,各有分守。而對外則是居中馭外、強幹弱枝,內外相維。

    如此大宋的東京城空前強大,集權,安定。

    不得不說老趙家是把封建帝王的統治加強到了最大,沒辦法,只要是經歷過五代十國的人都會對那段不斷上演篡權奪位的歷史記憶猶新。

    連葉安都不得不佩服老趙家的這套維穩策略相當出衆,這纔是真正做到了“朕即是國家”,只要東京城一日不破,只要皇帝還在東京城的皇宮中安然無恙,那大宋就是安定的,即便是地方州府再動盪,也能通過時間和耐心平定。

    但歷史也證明了另一個道理,一旦東京城破,這個國家便半截入土……

    葉安所做的一切,謀劃的一切都是在避免讓這個王朝重蹈覆轍,但保守的士大夫階層卻給了他“迎頭痛擊”,他沒有范仲淹那般衆多的盟友,也沒有王安石那般的執拗可以至百姓於不顧,所以他乾脆利索的承認失敗。

    不過在別人爲他惋惜或是幸災樂禍的時候,葉安自己卻並非一無所獲,他看到逐漸看清了自己的對手,也明白差距所在。

    士大夫階級無論什麼派別對他來說都是“敵人”,誰可以相信併成爲盟友?答案是朝堂之上,袞袞諸公,無一人可用!

    自己還是天真了,即便是范仲淹都曾勸過自己茶榷之法不可爲之,爲何?那時因爲他知道那些人的強大,強大到連試一試都膽量都沒有,沒錯,在編篡茶榷新法的時候葉安找過范仲淹,人家老範在拒絕的同時便下了定論。

    范仲淹還只是個祕閣較理,但他已經有了“不爲良相,便爲良醫”的豪言壯志,只可惜現在的他並未看到改革的阻力,相比那位執拗相公王安石,他的主張還稍顯溫和。

    這樣的朝堂還變個屁的法?葉安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與其在東京城中麻木的賺錢度日,不如去甘涼二州,在那裏同樣能賺錢,還是進出口的“外貿生意”只要做得好,不會比在東京城賺的少,並且普惠商號也應該開始拓展業務了,北方要站穩,南方市場要打開,而西域甚至是那條古老的絲綢之路更是葉安心中的桎梏。

    樹挪死,人挪活,葉安打算離開了,秦慕慕從一開始的不情不願,再到後來的理解和支持,心理的變化還是挺多的。

    但最後讓她轉變的還是所謂的自由,在東京城有許多無奈,作爲陽城縣君她要得體,不能穿獵裝,不能騎馬,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而在葉安最終在葉安的“誘惑”下,連鐵牛和王幫都想離開東京城了。

    至於雲中君侯府交給了侯三打理便好,他聽聞消息哭着喊着要侯爺帶上他,在他看來沒有葉安就沒有糖果鋪子,更沒有他今日的侯三。

    只不過葉安還是要尋一個信得過的人在東京城中接應,至於打點普惠商號……根本不用特意委派誰,因爲現在的普惠商號已經完全能獨自運行,各個部門在掌櫃的領導下完全可以託付,若是遇到大事,則有被葉安稱爲“掌櫃聯席會議”的決策機構。

    並且葉安還挑選了幾個信得過的掌櫃讓他們帶着普惠商號熱銷的貨物以及大量資金南下,開拓南方市場,葉安特意交代並不一定要限於東南,整個南方遍地開花最好,而主要的目標則是與大理國,南越國做買賣。

    當然葉安想走不是能隨意走的,他需要上奏疏,自請出外,而這一般是罪臣稍微體面退出朝堂的“臺階”……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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