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長歌當宋 >第八百一十二章意義何在,心中自定
    對於夏竦葉安的感情很是複雜,明知他將來會變成一代權相,但還是忍不住被他個人能力所折服,就算是論陰謀詭計,人家也是出類拔萃的。7K妏斆

    論膽量他甚至在范仲淹之上,論手段他可與呂夷簡、王曾等人相提並論,若論人品他可與王欽若比肩,這樣的人將來一定攪動起朝堂風雲。

    當初葉安就警告過夏竦慢慢來,不要急着擴大吸儲量,更不要在東京城之外的地方開設分號,但現在四京之地都有國昌錢莊了,並且夏竦還打着左藏庫的招牌瘋狂吸儲,利用其中的時間週期放貸收利。

    雖然放出的不是高利貸,但放貸數量可不小,如此一來能用的準備金已經降低了很多,一旦遇到擠兌非常危險,更要命的是存錢的百姓沒有存摺,只有交子,那東西就相當於紙幣,而不是存款證明,一旦丟失或是被僞造,後果不堪設想。

    葉安早就提醒過夏竦必須增加密碼制度,但他認爲普及性太差,許多百姓大字不識一個,想要讓他們記住那麼繁瑣的密碼不利於推廣。

    夏竦當然是想做好左藏庫使的,如此才能得到劉娥的賞識,通過這些年的努力,劉娥已經逐漸把他看作是天家最得力的“理財能手”,一旦三司有所空缺,夏竦便能平步青雲。

    範雍老了,以夏竦的資歷完全能等得起計相之位,那可是三司使,國朝的相公之一。

    從他的目標葉安就能看出他是要往宰相之位上去的人,所以現在的他不計一切後果的做好劉娥的差事,即便是以後“暴雷”了,那時的他早已離開了左藏庫使的位置,與他無關!

    葉安有些失望,現在的夏竦已經展現出了權利的慾望,而他自己卻毫無察覺,葉安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把他舉薦給劉娥,本以爲是物盡其用,誰想到根本就沒有改變夏竦而是讓他更快的被權利慾望所迷惑。

    看來這世上真的存在“定律”這個說法,無論自己如何去改變或影響一個人,最終他都會走向原有的道路。

    此時穿行在宮牆之下的葉安心中不禁開始嘀咕,自己的到來真的對大宋有所了嗎?

    當初提醒過老道寇準會客死他鄉,結果卻沒有絲毫改變,也提醒過王欽若他命不久矣,而王欽若自己就知道他快死了,至於曹利用……當初提醒過他小心羅崇勳以及楊懷敏這兩個內侍,但結果呢?

    既然強行改變人沒有效果,那對大宋的改革是否有意義?

    但隨着步伐的穩健,葉安在宮中穿行的這段時間卻逐漸的重拾自信,或許沒有改變,或許沒有意義,但自己來大宋的意義是什麼?

    改變大宋無論有沒有意義都是自己的人生目標,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去做,去嘗試,這纔是自己的意義和價值所在,反正又回不去了。

    或許當初是來享受這裏的生活的,但人必須要有一個目標啊!

    與其去在乎自己做的事有沒有意義,不如腳踏實地的做事,至少那些受惠與自己的人生活正在便好,比如普惠商號的夥計掌櫃,普惠莊以及遠在陽城縣葉家莊中的莊戶們!

    這些人雖是平民百姓,但卻因自己得以改變,他們的改變便是葉安所在乎的。

    何況自己帶來了土豆和地瓜,大宋以及後世王朝的百姓都因自己發生了改變,土豆和地瓜雖然不是華夏的傳統食物,但總比榆樹葉,樹皮,觀音土要好的太多太多。

    那種飢餓的感覺如同夢魘一般折磨着華夏百姓數千年的時間,熟悉歷史的葉安逐漸認清事實,自己做出的改變並非沒有意義!

    身在垂拱殿的後殿之中,葉安規規矩矩的站着,即便對面的陳琳不斷的咳嗽,葉安也是權當沒瞧見,眼觀鼻鼻觀心如同老僧入定。

    谷</span>這老傢伙很是不對勁,原本的他效忠於劉娥,效忠劉娥便是效忠趙宋天家,這一點他拎得清,但自從范仲淹與葉安上諫劉娥之後,這貨便總是想着如何鼓動葉安上諫,以期趙禎早日親政。

    這種小心思如何能瞞得過葉安?無論是他還是藍繼宗都十分期待趙禎真正的親政。

    “葉侯今日辭拜聖人官家,不知何時才能返京嘞!”

    陳琳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讓原本入定的葉安一個哆嗦,非是被他嚇到,而是這閹貨口中說出的話滿是幽怨之詞。

    “大官如此不捨長生嗎?若是讓聖人聽見,怕是覺得葉安在宮中亦有同夥嘞!”

    “嘿嘿,葉侯向來“光明磊落”,絕不搞鬼蜮伎倆,這點聖人還是知曉的!”陳琳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諷刺之意。

    葉安無奈的聳了聳肩:“你們皇城司連王家的事都知曉的一清二楚,何必這般陰陽怪氣的說話?”

    見葉安點破,陳琳並未尷尬,反而是面露正色道:“你不該去王曾家中,即將離京赴任邊州的雲中郡侯,不來宮中拜會,如何敢先一步去往相公家中?單這一點便能落人口實,以有人進你的讒言了……”

    葉安無聲的笑了笑:“既然陳大官都知曉這是讒言,聖人又如何能不知?小人便是這般喜歡落井下石,葉安去往王相公家中乃因公事而去!”

    “先公後私,這麼說來你來本宮這裏便是私事了?”

    不知何時劉娥已站在連通前後殿的閤門之前,滿臉戲虐之意的看向葉安道。

    “聖人明鑑,長生在宮中一直被聖人當作子侄輩看待的,又得官家恩典甚多,早已把聖人當作長輩來看待,此番辭拜也並未曾入正殿,便是因這層情義嘞!”

    話雖說的滴水不漏,但依舊讓劉娥感到一絲安慰,在許多事情上她對葉安以及秦慕慕的信任確實如同自家晚輩一般。

    “就知曉你會說這般的好話,抹蜜似得嘴也別用在本宮這裏,還是留着同黨項人講道理去吧!”

    劉娥緩緩在殿中坐下,瞧着邊上的陳琳微微皺眉,隨即揮手道:“陳大官便下去吧!長生在這裏本宮也難得鬆弛些,自家姨侄說說話,需不得你這般防備。”

    陳琳微微一抖,緩緩叉手退去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他知道自己對葉安的試探已經讓這位母儀天下的太后不滿了。

    見劉娥把陳琳打發了,葉安便知曉接下來的話事關機要,否則也不會連趙禎都不在場。

    誰知劉娥衝着殿中的白玉金絲屏風道:“官家出來吧!哪有君不見臣的道理?便是萬般捨不得,也該知曉葉侯是爲國建功去的,此乃帝王的用人之道。”

    趙禎紅着臉出來,只不過看向葉安的眼神滿是不捨,兩人之間雖是君臣,但也是亦師亦友的關係,眼下葉安遠走西北,整個朝堂上追不捨葉安的人便是趙禎這位少年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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