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紙或布吸去魚表面多餘的水分,輕輕拉扯魚頭和魚尾,用紙塞入魚口中使魚形挺括,並把魚的鰭展開整理好後,魚的形狀便也就定了下來。
看到這裏王皞已經開始細細品味起來,而玄誠子卻在邊上瞪大了眼睛,只見葉安在魚身上刷上墨汁,另外在魚鰭魚尾處輕輕點上顏料,以宣紙覆蓋,均勻地按壓,拍打,最後用乾淨的毛筆輕掃。
很快一條栩栩如生的鮮魚便出現在了宣紙上,而且每一片魚鱗都清晰可見,淡黃色的魚鰭和魚尾顯得這條魚鮮活精緻。
葉安用毛筆沾上墨汁遞給王皞道:“還請先生爲這幅魚拓點睛”
“當真是驚人之技驚人之藝老夫這便在小友面前獻醜了”
王皞輕輕轉動毛筆,以筆尖在魚眼出勾了,下筆流暢一氣呵成,魚眼這條魚便當真是活了一般,王幫小心的接過,輕輕抖動讓墨跡晾乾,這魚兒也彷彿活了,在紙上不斷扭動,看的王皞一時失神道:“當真是活靈活現技藝超凡,這技藝若是傳出必定風靡東京城啊”
其實這不算什麼,只是第一次見到新奇的技術而已,在後世也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作品,魚拓要的便是一個真字
木板被葉安握在手中頂在大腿上,一隻手扶住上面的紙上,另一隻手在不斷的用削好得木炭在紙面上揮舞。
玄誠子和王皞稍稍有些好奇,待看到他在上好的螺紋紙上鬼畫符便有些不在意。
剛剛的魚拓給了他們相當震撼的一擊,相比之下葉安的鬼畫符便是渾不在意的事情,誰少年時還沒有個貽笑大方的事
葉安並不在意,只是在努力回想剛剛的細節,左手按壓在木板上的手指在不斷的敲打跳動,這是他的習慣,每當給人做素描的時候他都忍不住用左手敲打畫板。
木炭沒有鉛筆好用,但還算是不錯,最少比之前在野外用的木炭要好得多,不掉渣
回想之前和英娘見面時的細節,葉安不斷的在紙上編織着“線條”同時還配合一下光影,
對葉安來說模擬畫像的素描作品就是要真實,這是從之前擺攤的那位大拿手中學到的,越是真實的素描越會讓人深陷其中。
葉安被他捉弄過不知多少次,明明是掉在地上的一部手機,可你死活便是抓不起來。
用大拿的話來說,這就是視覺欺騙,就像當兵時穿過的吉利服一樣,眼睛是會騙人的,但人們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眼睛
玄誠子和王皞已經不打算看,他們在邊上喝茶下棋,完全沒有在意葉安作畫的細節,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倆人反而有些驚訝。
少年人好動,能在一個地方保持一個姿勢坐上一個時辰便不簡單,而葉安已經抱着木板保持這一動作整整倆個時辰,太陽也已經開始偏西,而他卻依舊紋絲未動,只是拉着木炭的手在紙上不斷的揮舞。
在瞳孔處仔細打磨後,葉安便覺得這幅畫已經相當不做,沒想到許久未動筆,這門手藝倒是並不生疏。
一個陰影逐漸的遮擋住畫板,回首觀瞧卻見王幫呆立在自己的身後,手裏捧着交不上名字的糕點一動不動。
“王小哥王小哥”
“啊小神仙這畫,這這是怎生畫出來的,便是如同小娘子走進其中一般這這”
下棋的王皞與玄誠子對視一眼,兩人稍稍有些驚訝,剛剛他們瞧葉安作畫完全就是用木炭在紙上“亂畫”,怎麼到了王幫的嘴中便栩栩如生來了
放下棋子,老道和王皞一起走近,待繞過畫板瞧見上面的畫時,忍不住大驚失色的“啊”了一聲。
只見畫中一妙齡女子,身體微曲,衣帶飄飄,甚至連頭上的凌虛髻都要飄出紙畫一般,只不過不是在行禮,而是一手放在身後,右手放在了眼角比劃了一個大大的“二”,更顯俏皮可愛,此女不是英娘是誰
王皞望着畫像幾欲伸手,但卻不忍碰觸最後長嘆一聲:“原本英娘也是這般的活潑俏皮,只是唉王幫把畫送去夫人那裏,也好開解一二。”
說完王皞便向葉安拱手一禮道:“不知小友此畫法有何名諱”
“素描,素描而已”
“素描老夫孤陋寡聞,從未聽過,然此等技法可謂之“神”矣”
老道在邊上不滿的瞪了王幫一眼,隨即道:“此畫乃孽徒所作,便這般送去尊夫人那裏,豈不是有些”
“你道如何畫的是我王家待字閨中的小女,若是傳出去了英娘如何嫁人沒尋你的不是已經是上好王幫再取三貫錢贈與葉小友,權當是充作畫資”
葉安目瞪口呆,自己畫了一幅畫給王皞,反倒是被他一頓數落,這叫什麼事,簡直是蠻不講理
邊上的老道卻笑嘻嘻道:“如此甚好,不知檀曄和夫人是否作畫我這徒兒”
王皞揮袖一甩佯怒:“哼無需惦記,你這徒兒若是隨了你的貪財,那可便出息不得少年人心浮氣躁,莫要壞了他的道心”
玄誠子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望向葉安稍稍不忿,這小子的道心那需得自己去壞
不,這小子根本就沒有道心,只要是對他有利的,他會毫不猶豫的利用。
三貫錢有多重
反正要放在褡褳中才能裝下,三貫錢便是三千文,葉安試了一下足有三十斤重,而老道毫不猶豫的接過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在這個時代,除非是有了官身,否則別想用銀子,即便是官身的人也大多數使用銅錢,因爲金銀在這個社會上是不流通的。
而現在宋朝的物價穩定,一貫錢和後世的一千塊購買力差不多,糧價是這個時代反應銅錢購買力的最好憑證。
一貫錢足以在北宋國都最好的酒樓喫上一頓美餐而不是大餐,由此可見與後世相比也是差不多的。
葉安還在計算自己擁有多少財富的時候,另一邊王幫已經把他的素描你送到的後院之中,王夫人正在和英娘說話,待王幫展開畫紙,母女倆接連驚呼。
“嚇這便是仙人做的畫嗎當真是傳神的緊”
王幫連忙恭敬的叉手道:“大夫人,這是小仙人畫的,您沒瞧見,只用了一張羅紋紙和數塊木炭,用時一個時辰便得此畫”
王夫人喫驚道:“小仙人哦便是那叫葉安的少年郎了王幫你粗手笨腳的可莫要損了這幅畫,快快用鎮紙壓了,請陽城縣最好的裝裱匠人來”
王幫匆匆而去,在家中一項是大夫人管家的。
王夫人瞧了一眼英娘,只見她已然愣住面色泛紅,隨即小聲道:“這葉小郎君可是極好的,聽說是觀妙先生的弟子,又有如此畫技,聽說之前還和縣尊王溫鬥茶來着,一首迴文詩已經傳了出來。”
“孃親莫要說了,便是這般一等一的才學,女兒更是奢求不得,這是女兒命苦犯了鬼煞,如何再嫁”
王夫人狡黠一笑:“這可不同,他不是尋常男子啊觀妙先生的徒弟,老仙人的弟子豈不就是小仙人”
英娘再次愣住,微微皺眉道:“母親說的也是隻不過只不過”
瞧見英娘猶豫的模樣,王夫人只覺得心肝滴血般的疼,抱住自己的小女兒的肩膀道:“有何可擔心的,我王家女子難道還配不上他不成
只要他不是出自貧賤之家,便算是門當戶對你父親去尋觀妙先生說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能讓他走脫了不成”
王夫人的話“中氣十足”,頗有些“榜下捉壻”的豪氣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