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
程拱壽剛剛開口就被藍繼宗伸手製止,轉頭望向葉安道:“不爲力勝,以術伐謀,小郎君好手段”
葉安立刻正色,整理一下身上的直綴神色泰然的衝着藍繼宗微微一禮:“小子乃是讀書人”
藍繼宗哈哈大笑:“讀書人,好一個讀書人,某家倒是忘了,小友是讀書人啊”
葉安起身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諸位請便,但碗筷還需自己收拾一番”
在一羣人陰冷的目光中,葉安再次理了理身上寬大的直綴,拍了拍程拱壽的肩膀道:“小子是讀書人啊你說氣人不”
“啊”簡單的一句話再次激怒了程拱壽,雖然身上沒有多少力氣,但依舊發出困獸猶鬥的怒吼。
葉安的每句話都如同一柄小刀,不斷的在程拱壽的往程拱壽的身上扎,彷彿每一下都是一個血洞,讓他失去了最後的一絲理智。
正要發作的程拱壽被藍繼宗摁住了肩膀:“區區激將之法便讓你心中失了清明,若是在戰場上不知死了多少次”
“豎子欺人太甚”
葉安在邊上不滿的叫道:“可不是我欺辱你,你這是在自取其辱啊當然還要多謝藍大官不是”
藍繼宗微微一愣便笑道:“葉小子,離間某家和皇城司便是太着痕跡了些。”
葉安叉手道:“大官恕罪,無所不用其極嘛”說完轉身便走,根本不聽藍繼宗接下來的話,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既然遊戲開始,豈有隨意結束的道理
他相信不光自己不希望結束,沒有多少收穫的藍繼宗同樣也不希望結束,觀田中礙事的人都走了,玄誠子幾天沒有在這裏露面,唯一唯跟隨在葉安身邊的只有鐵二,還是個悶葫蘆。
正好這些人給自己打發時間,葉安求之不得,古人云:業精於勤荒於嬉自己若是再不好好聯繫一下,便是“荒廢業務”了不是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皇城司的人便不和葉安一起喫飯了,當然更不可能讓葉安給他們做飯,唯獨藍繼宗是個例外。
藍繼宗非常的囂張,不光和葉安一起喫飯,甚至還要葉安泡茶給他喝,當他喝到苦澀的茶水後,卻是眼前一亮。
“葉小子,這是何處的茶葉味道居然如此清香回甘,便是隨意沖泡也有如此真味”
“龍鳳團茶。”
一口茶水就從藍繼宗的嘴裏給噴了出去,連連咳嗽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宮中御賜的龍鳳團茶豈能如粗茶般牛飲”
葉安喝了一口笑道:“這就是大官的不對了,這茶水淵汆先生說沖泡的好,觀妙先生說妙,王大學士也是呱呱叫怎生到了您的嘴裏便稱之爲牛飲”
藍繼宗微微一愣:“只有茶水清香之味,還有一絲回甘,這樣的茶水怎能算是極好的呢”
葉安笑了笑:“因爲他們在其中喝出了人生,喝出了感悟,若是聖人喝了,怕是也會從中有所感悟的。”
葉安看着藍繼宗稍顯憋屈的模樣,微微笑道:“我打算結束,你還要玩下去嗎”
“哦葉小友這就算是認輸了”
葉安笑道:“您都把聖人搬出來了,還怎麼玩”
其實從一開始葉安就知道自己已經能夠輸了,無論結果如何,藍繼宗都不會輸,因爲他的背後是太后劉娥
“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若是能讓我皇城司輸的心服口服,那聖人面前必將給小郎君作保”
葉安笑道:“你能給我作保什麼太后要查我的底細,你難道還能謊報不成說到底不過是想試探一番小子還有什麼本事,這些本事又是出自何處,打算順藤摸瓜罷了”
藍繼宗微微一愣,隨即大笑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葉安撇了撇嘴,被人識破就是一頓誇讚,大宋的官員好似都已經習慣這樣做,非但沒有一絲尷尬,還要讓你感恩戴德似得。
心中暗道自己大意了,葉安有些鬱悶,難道在這些人面前自己就是個傻子嗎還是因爲自己長得好欺負
低調已經不可能了,若是當初自己能低調下去,就不會拜玄誠子爲師,也不會鋒芒畢露,更不會被良心譴責早早的拿出土豆和地瓜。
鋒芒畢露是因爲自己的驕傲,也是爲了走進文道所追求的驕傲,但現在看來,鋒芒畢露的結果不是很理想。
但爲時已晚,王淵,王皞,包括王溫雖然嘴上說着自己是讀書人,一個踏足文道的讀書人,但他們在骨子裏對自己的認可依舊少的可憐,就因爲自己是一個沒有家世的人。
他們是因爲利益,因爲體面,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才把自己當作是後學晚輩來看待的。
若是沒有那頭面,沒有那二十萬斤的糧食,沒有土豆和地瓜,單單依靠自己展現出來的才學,不可能得到他們的認可。
至於玄誠子,誒一言難盡,葉安不是個傻子,他能分得清誰對自己是真心的,玄誠子勉強算是。
“藍大官,既然你還想玩下去那小子就奉陪,可你要做好準備,因爲小子要麼不動手,動手起來會要人性命的”
隨着葉安的話,藍繼宗猛然覺得眼前的少年郎氣質有些變化,他說不出來,只覺得有些陰冷,寒冷刺骨的陰冷。
待葉安走後他才發覺自己背後居然出汗了,冷汗
“大官,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路”瞧見葉安走遠而藍繼宗僵硬的站在那裏,鷹鉤鼻的徐用章緩緩出現開口詢問。
“眼下還不知曉,但一定不是個簡單人物,令皇城司的小崽子們都打起小心來,這小子要出招了你是御藥院的人,熟悉毒理,這幾日無論飯食還是酒水一律查驗過後再用”
徐用章微微點頭:“都知放心,卑職一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