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了二個時辰春茶，兩人回到木屋後，李夜跟在他樹林邊上較量了一場，如他所願狠揍了他一頓，將皮厚肉緊的小白揍得嗷嗷直叫。
“這沒有道理啊？我看哥哥還沒突破分神，我都七重了啊！”
趴在地上的小白，哀嗷了一聲。
拍拍手，李夜看着他笑道：“你信不信，就算你突破了渡劫境，我還是照樣能揍你一頓。”
小白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抱着他的手說：“那你等着我啊？等我多破幾個境界，帶着小青跟沐沐去哪裏找你決戰！”
李夜看着他笑道：“我等着你們三人一起來挑戰我，只要能打贏我，隨便你怎麼收拾，我的皮比你的硬！”
小白不相信地看着他，笑道：“小青現在可很厲害哦，我都打不過她了。”
李夜笑了笑。“你就沒打贏過她好不好？”
小白心裏氣苦，看着他撇了撇嘴，說道：“誰象她那麼變態，比我大不了我少，已經渡了二次劫了，真不明白她是怎麼修行的？”
不論是當年天山上第一次遇上的小青鳥，還是後來帶着人一起玩的小青，小白一直不停地跟她打架，總想贏她一回。
就象他一直想跟李夜打一架，而直到他跟小青離開風雲城，也沒敢動手。
那個將從背上的百丈高石壁的哥哥，在他心裏就是一座大山。
而征服這座大山，是他的夢想。
“有夢想就去征服，你不是一直喜歡小青嗎？你回去的時候告訴她，我想讓她嫁給你，想看到你們有一天生個孩子，我來做師傅。”
李夜指着木屋，微笑說道：“我第一次見到小青的時候，也是這裏，那個時候我還沒在天山上見到你......”
李夜將當年遇到小青的情景跟他說了一遍。
聽得小白癡癡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紅着臉看着李夜，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問道：“哥哥，你說小青會象沐沐妹妹對你那樣對我麼？”
李夜點點頭，說道：“小青來天山找我，見到你第一眼就要抱你走，你忘記了？我記得你得知小青下山後，沒帶你一起去玩的時候......”
李夜說完嫌棄地看着他，意思是你這個有了媳婦就要忘記大哥的傢伙。
不愧是天山上的小白狼！
小白一聽，嘿嘿笑了兩聲，回道：“我那時候太小，很多事情都忘了，只記得哥哥跟猿爺爺和狼爺爺......”
“我沒有怪你，只是感慨人生太快了，你跟小青離開風雲城的時候纔多大，一轉眼你行得跟我一樣高了，修爲也超過了我。”
李夜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當初自己跟先生上天山時，母親還沒生下妹妹，轉眼間妹妹李小雪已經十幾歲了，便是將軍府的上官秋明也十歲了。
就連自己的竹劍，一路修來，也換成了重劍般若。
這個時候的他，真的想仗劍一舞，以舒胸中一絲鬱郁之氣。
小白不知他心裏所想，以爲李夜還在想着沐沐和小青。
看着李夜說道：“哥哥不用耽心，我們會好好地，若實在沒辦法過去，就在那裏等着你來找我們。
李夜點頭應道：“就該如此！你們好好的，我便不用替你們耽心！”
喫過午飯，李夜將竹椅搬到木屋外面，躺在上面靜看一山春色，想着明天可以去山澗對面摘些棒芽回來，帶去給母親的妹妹嚐嚐。
小白帶着南宮如玉和夏梧桐去屋後在雕刻在石壁上的經文，尋找各自的感悟。
夏梧桐早已看過，也領悟了李夜那一絲融於經文中的劍意。帶着小白和南宮如玉看了一會，她便回到屋外找李夜聊天。
看着躺在竹椅上的李夜，她去屋裏煮了一壺茶，端着出來遞了一杯給他。
想了想，輕聲說道：“如果能遠離世間，在這裏生活也是一件美事。”
李夜接過茶杯，看着他低聲說道：“師姐也搬張椅子來看看這天山的春天吧，出世的生活看似很美，其實沒有幾人願意嘗試。”
在他看來，世人羨慕這出世的美景，莫不是圖片刻的享受，時間一久，要不了半年就會嚮往世間的繁華，畢竟山間單調的日子不是常人受得了。
夏梧桐搬了一張椅子，挨着他坐下，沉默很長時間後說道：“難道師弟就能真的出世，忍得了這天山的寂？如果不是，書裏的道理豈不是都是騙人的？”
“想得到如何，做得到又怎麼？書裏的道理世人都說明白，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道理莫不是拿來說話他人的。”
捧着一杯熱茶，李夜指着山澗對面，思忖片刻後說道：“你看着這天暖花開，美景如畫，又有誰會看到這春日之苦？”
“春光正好，何來苦困之說？”夏梧桐看着他不解地問道。
關閉着雙眼，李夜輕聲回道：“你看見的只是春光美，卻不知道春天也是缺喫少穿的時候，如果沒有存糧，熬過了冬日也熬不過這春困。”
夏梧桐搖搖頭，表示沒有完全明白。
李夜睜開眼睛，表情複雜看着她。
繼續說道：“春生萬物，那也有一個生長的過程，最快也要到仲夏纔有收穫，慢則要等到秋收......”
“樹上的青果想要早些生長，而那樹枝上的花兒也不願意就此離去，還想着在樹枝上多呆一些日子......”
心中鬱郁的李夜，沒有象夏梧桐這般去體會春日的喜悅，卻有一種錯將春日當秋末的心情。
自然是因爲他即將離去。
我欲離開，卻去意徘徊。
心行感慨的他，站起來將手裏的茶杯放在了屋外的石臺上，走到洞口取了水來淨了手，洗了臉，然後回到木屋裏，找到先生當年留下的香爐。
取了一枝清香燃着，插在香爐裏，瞬間有淡淡地清香在屋前漫延。
輕嘆一聲，取出了先生的鐵琴，掏出手巾仔細地將鐵琴擦拭二遍。
夏梧桐靜靜地看着李夜的一舉一動，沒有去打擾他，卻是忍不住捂上了自己的小嘴，她已經很久沒聽過李夜撫琴了。
雙手撫琴的李夜，盤坐在木屋裏的地板上，心裏卻有一團亂麻，看不清，理還亂。
想了想，輕輕地彈了一個音調，卻將當年那首最不常見，卻又時時掛在嘴上的曲詞彈唱了出來。
琴聲幽幽，沒有響亮華麗的旋律，卻有一種幽怨的訴說。象是戀人離家久不回，守在堂前的女子在低聲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