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普魯士吧。”見到這個情形,格奈森瑙激動的不停劃十字。
趁着法軍暫時的混亂,布呂歇爾的侍從用披風蓋住了元帥身上的肩章勳章,藉着昏暗天色把他拖出戰場。
這場混亂同樣給了格奈森瑙重組防線的機會,使法軍最終沒能在天黑前完全打破普軍的防守,在法軍最後一波進攻被普軍死扛下來後,兩軍各自整隊逐漸脫離了接觸。
格奈森瑙以他過人的指揮能力迅速重新整頓了普軍,然後帶着剩餘普軍有序撤退。
至此,滑鐵盧戰役第一階段以普軍撤退告終。普軍傷亡一萬六千人,法軍傷亡一萬一千人,可以說打了個勢均力敵,但布呂歇爾元帥重傷和陣地失守,還是給普軍官兵的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
在夜色的樹林中摸黑前進的謝綰隊伍,很快發現了撤退途中的普軍,靠近時又遇到了普軍偵察兵。經過短暫溝通確認了身份,偵察兵立即轉回部隊向格奈森瑙報告。格奈森瑙正在和其他軍官討論問題,隨口就回復讓他們歸隊,結果被告知謝綰所屬的連,所有連排長都已重傷或陣亡,士兵也損失大半,還活着的士兵也補充到其他連隊去了。格奈森瑙楞了一下,嘆口氣,停止和軍官的討論,把謝綰的隊伍叫到面前。他認真地看了一下這支隊伍,看着看着,突然皺皺眉頭,因爲他發現這支三十人的小隊伍居然無一傷亡。按照經驗,這十有八九是集體開小差。
於是他厲聲地喝問謝綰,
“所以,准尉,您和您的隊伍一開戰就躲到樹叢裏去了督戰隊上哪兒去了”
謝綰還沒開口,他排裏的老兵倒嚷嚷開了,
“參謀長閣下,我們跟着准尉打了個漂亮的伏擊,把法國佬的軍官們幹掉好幾個,搞不好還有那個拿破侖波拿巴。”
格奈森瑙一驚,想起傍晚時法軍突發的混亂。於是詳細地詢問了他們的戰鬥經過,又和自己的回憶覈對了一下。
“所以那些莫名其妙被擊倒的騎兵是您的隊伍乾的”
一聽說格奈森瑙居然用望遠鏡看到了自己的戰鬥場面,謝綰來了精神,開始吹起來,
“是的,參謀長閣下,只有這種新型火槍纔可以做到這種像幽靈一樣的偷襲。”
格奈森瑙有點相信了。他想起前些天操練時謝綰隊伍的戰術,只可能是他們乾的,否則就真是上帝顯靈了。於是他讓副官安排偵察兵,摸摸看法軍動向,最好能偵察到拿破崙的狀況。然後他對謝綰說,
“您的連已經不存在了,您和您的隊伍就先加入第一軍吧,他們缺員嚴重,去向齊騰將軍注1報到,他會安排您的編制。”
渡過了疲乏而人心惶惶的一夜,第二天清晨的軍營很安靜。謝綰坐在軍營一角的大石頭上擦着自己的槍。一個身影走到他旁邊。
“准尉,您的槍我可以看看嗎”謝綰一怔,回頭看是格奈森瑙。
謝綰立馬起身立正,把手裏的槍遞了過去。他有點心虛,他自己的用槍是大幅度改進過的版本,而批量提供給普軍的只是個粗糙的實驗版。萬一被這個老軍人看出來,搞不好會被抓起來判處叛國罪。
“您真是個天才。”格奈森瑙注意到了旋轉回拉槍機和膛線,讚歎了一句,“加上這個裝置,能防止槍機鬆動,還有膛線。跟其他士兵的很不一樣啊。”
“將軍,您真是位武器專家,一眼就能看明白設計意圖。”謝綰趕緊拍馬屁,編了個藉口希望打消格奈森瑙的疑問,“我這把是實驗槍,成熟後就能供給給我軍士兵。“
格奈森瑙點點頭,沒有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
“偵察兵報告,拿破崙還活着,您並沒有擊中他。”
謝綰本來就沒有抱什麼希望,但他還是表現出非常失望,“啊,真遺憾。沒能爲國王和參謀長閣下除掉這個鄉巴佬。”。
格奈森瑙拍拍他的肩膀,認真地說,
“不是爲了國王和我,是爲了普魯士。”
謝綰有點詫異格奈森瑙的話。他暗想,普魯士不就是國王的嗎這還有啥區別
格奈森瑙接着說,
“您和您的隊伍至少擊斃了一名少校和兩名中尉,不錯的戰果。”
聽到表揚,謝綰不失時機地吹捧道,
“是上帝保佑普魯士,參謀長閣下指揮的成功,也是我應該做的。”這回他沒再提國王。
格奈森瑙笑了一下,拿起謝綰放在身旁的頭盔,一邊翻看,一邊對他說,
“您雖然是第一次上戰場,但好像對戰爭裝備非常熟悉。您的頭盔,是可以抵禦子彈的吧”
“是的。”
“很好。戰後也請您把這些裝備提供給軍隊。”格奈森瑙把槍遞還給謝綰,站起身,低聲說,“要最好的裝備,准尉,就像您自己用的。普魯士需要各種人才,包括您。但作爲普魯士軍人,首先是必須全身心爲普魯士貢獻。如果做不到“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謝綰一眼,從牙縫裏蹦出幾個詞,
“那等着您的就是絞架。”
聽到這個話,謝綰痙攣了一下。看着格奈森瑙離去的背影,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個不停,這是他在這個時代第一次受到赤裸裸的死亡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