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旺哥,吳飛抱上了日本人的大腿,他當上漢奸了,日本人封了他一個區長。過幾天日本人就要來咱鎮上,他想讓我跟他一塊去歡迎日本人。你沒有看見他那個醜態,真是令人作嘔。想讓我跟他同流合污,他做夢去吧。”
“這個傢伙要是當上區長,就憑他的爲人,沙河鎮老百姓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家旺很擔憂地說。
“爹,日本人咋會找到他當區長啊?他以前就認識日本人嗎?”如峯不解地問。
“日本人咋會認識他啊?肯定是這個不知廉恥的傢伙主動找上門的,真是把他祖宗十八代的臉都丟盡了!”家旺說道。
“我沒有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成了亡國奴!”東方自強十分悲憤地說。
家旺憂心忡忡地說:“自強,日本人啥事都做得出來,咱以後可得當心啊!”
東方自強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兩個兒子,“如劍、如峯,茶壺裏的茶涼了,你倆去後邊燒壺熱水吧。”
如劍和如峯就去了後邊的小院。
“家旺哥,你說咱該咋辦呢?”東方自強一臉無奈地問道。
“一大家子人,要是外出逃難也不是一句話啊。現在只有靜觀其變,我覺得日本人也不會難爲你一個看病先生。但是得跟她們孃兒幾個說,沒事在家裏別出來。”
東方自強點點頭,“明兒個得把兩個兒媳婦他們幾個送漯河去,那些日本人可是啥事都能做出來啊!”
“我今兒個也得回家看看,跟你嫂子他們幾個說說。”
自強嘆了一口氣,“啥時候日頭能出來啊?”
“誰知道啊?走一步說一步吧。”
“家旺哥,現在都半下午了,來看病的人也不會多了,你就回家看看吧。”
“那中,我明兒個吃了早飯就來了。”
傍晚,東方自強父子三人回到家中,小雨已經做好了飯。
一家人坐在客廳喫飯的時候,東方自強把下午吳飛去藥鋪的事簡單講了一遍。
季氏擔心地問:“我聽說以前過土匪的時候,女人都得在臉上抹上鍋灰,那俺幾個以後不得天天抹鍋灰嗎?”
“以後天天都把門從裏邊閂上,要是不認識的人來喊門,就不給他開門。”自強說道。
如玉一臉的緊張,“娘,我害怕啊!”
東方自強心疼地看着如玉,“你不用害怕,明兒個你兩個嫂子帶着孩子去漯河,你也跟他們一塊去吧。看看情況,要是沒事,你們幾個再回來。”
“娘,你去不去啊?”如玉問季氏。
“你們幾個去吧,我就守着這個家。”季氏說道。
“你去不去啊?”自強問何氏。
“都走了,這個家咋辦啊?”何氏搖搖頭,“我跟大姐天天就坐在屋裏,哪兒都不去。”
“那中,咱都喫飯吧,吃了飯兩個兒媳婦都回屋把明兒個該帶走的東西收拾收拾。”
聽了他的話,天佑把碗重重地放在飯桌上,“日他奶奶,日本人要是敢進到咱們這兩個院子,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小雨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都四十好幾的人了,說話還跟一個半大橛子一樣!”
自強笑了笑說,“天佑,只要日本人不招惹咱,咱也不去招惹他們。”
小雨對茉莉說:“以後你們孃兒幾個就在家裏,哪兒都別去了。”
“我打算明兒個讓如松媳婦、如濤媳婦還有如玉去漯河避避,讓念家媳婦也跟她們一塊去吧。”自強對天佑說。
“大伯,我不去了,我就在家裏吧。”茉莉對東方自強說。
“大伯,就讓茉莉在家裏吧。俺家有一個扎鱉叉,日本人只要敢進咱的院子,我就用扎鱉叉把他們扎死!”念家輕蔑地說道。
“就你們爺倆比人家能,縣長帶着那麼多的兵去跟日本人打仗,縣長都打死了,你倆比縣長還厲害啊?”小雨急忙訓斥起了兒子。
自強對天佑說:“天佑,讓小雨跟念家媳婦待在家裏,你跟幾個孩子要是沒有事就別出去了。”
“自強哥,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飯後,念家趕着馬車把葛芙蓉、婁巧鸞等人送去了漯河。把他們交給如濤後,念家就返回了沙河鎮。
半下午,東方自強正在診室給人看病,有兩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東方先生正忙着啊?”一個男子說道。
東方自強扭頭一看,進來的這兩個人原來是張橫和黃朗,他倆都是沙河村的人,兩個人皆是好喫懶做的二流子,經常做些偷雞摸狗的營生,村裏的人都瞧不起他們。
“你倆來有事嗎?”自強問道。
黃朗皮笑肉不笑地說:“東方先生,明兒上午日本皇軍要來咱們沙河鎮。吳區長讓俺倆挨門挨戶通知,明兒個吃了早飯,一家派一個人去區公所聽太君訓話。”
“吳區長說了,誰要是敢不去,就是不給他面子!”張橫接着說。
東方自強冷冷一笑,“你們兩個現在也當官了吧?”
張橫拍了拍胸膛,得意地說:“吳區長看得起俺兩個,讓俺當了區員,以後俺就跟着他喫香的喝辣的了!”
“那好,這個事我知道了,明兒上午我一定去!”
張橫和黃朗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
沒多久,吳翔滿面愁容地走了進來,東方自強連忙請他坐下,如劍給他倒了一杯茶。
“吳翔哥,你現在過來有事嗎?”
喝了一口茶,吳翔說道:“自強,日本人明天要來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啊?”
“我知道,前兒個吳大區長就來跟我說了,你們家出了一個大人物,你應該高興啊!”
“自強,我還高興呢,我都覺得沒臉見人了!”吳翔氣憤地說,“這個事我都沒敢跟咱嬸子說呢。”
“他不願意當人,非得當日本人的狗,咱有啥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