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山裏根據地的機關單位,其它部隊一般是以連爲單位,成天不停的“走”,就是流動。
這招讓敵人非常惱火,一是沒有準確的情報,二是不知道八路軍和新四軍到底有多少部隊。
今天這裏彙報哪個村來了八路軍新四軍了,明天哪個村彙報這裏又有多少八路軍新四軍了。
說不定啊,這就是一個連隊,今天在東,明天在西。
就是宿營也沒有個準頭,走到那裏了,一個命令,今天晚上就這裏了。
村子一封鎖,說不定睡上幾個鐘頭,也說不定休息一整天。
反正敵人看來,到處都是亂糟糟的。
說句無關的話題,你現在要是有閒心去任何一個軍隊的幹休所看看,別的不說,就叫那些九十左右的老軍人把鞋脫了,沒有幾個腳上沒有腳墊子的。
那玩意啊,過上個一,二天就得用鋒利的刀片修,否則它會長啊,幾天不修,就形成一個厚厚的肉墊,根本就走不了道啊
一營長陳俊霖和三營長高明秋端坐在那裏,身邊是團裏的參謀長嶽峻和王副主任,身後站着連長陳世璞。
對面坐着彎腰抱頭哭成一團的劉老貴。
劉老貴身後站着鍾貴,不知道在哪個戰士那裏下了一把“三八大蓋”的刺刀,手拎着,不停的晃動着。
首先開口的是王副主任:
“老鄉,別害怕,我們是八路軍新四軍,是咱們老百姓的隊伍。”
“有什麼你就說,別怕,我給你做主。”
“別急冷靜下來再說,冷靜,”
王副主任耐心的在給劉老貴做工作。
別說站在那裏的陳連長了,就連一營長陳俊霖也非常不滿,這不明明白白擺在那裏的嗎
哪個老百姓這個年頭能夠揣上一百塊大洋晚上瞎逛悠
當時的八路軍新四軍,除了象一連這樣的連隊還有點底子,其他的都窮的的當響,再大的功勞也撈不到這個獎勵啊,充其量就是一把好槍不得了了。
非常明顯,來路有問題。
搶的
除非搶了土匪,但是看他沒有那個膽啊
剩下來就只有一個可能了,這一百大洋是從敵人那裏得到的,而且還是鬼子,漢奸可沒有那麼大方,把錢看的比命都重,捨不得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給別人
一營長陳俊霖一看這麼問下去肯定是沒有什麼結果的,他給站在劉老貴身邊的鐘貴遞了個眼色,掏出駁殼槍,朝桌子上一柏,大聲的說:“把頭擡起來”這一聲大喝,嚇了劉老貴一個哆嗦,鍾貴也就順勢一把揪起了他的頭髮,把頭朝上搬起來。
“別他媽的羅嗦,想死還是想活,想活就痛痛快快的說,想死嘛”
說着,順手拿起駁殼槍,朝劉老貴頭頂就是“蹦”“蹦”兩槍。
劉老貴一下子癱坐在地下,雙手抱着頭,身體不停地顫抖的說:
“說說說,我全說。”
他開始交代了:
“臘月二十六,縣上的柳政委帶着隊伍到咱們村打糧,俺家攤了八十斤小米,八十斤高粱。”
“慢着,哪個柳政委,說清楚。”
劉老貴回答說:
“是個婆娘”
婆娘兩個字一說出來,劉老貴身邊的四班副連長鍾貴用刺刀“啪”的一下重重的拍在了劉老貴的背上,罵着:
“狗日的東西,柳政委是男的就是男同志,是女的就是女同志,什麼婆娘婆娘的,想死啊”
“是,是,是女同志”
劉老貴接着說:
“是女同志,女政委,長的俊着呢”
誰知這句話又引來一刺刀棱的拍打;
“你狗日的,俊不俊是你狗日的看的嗎成心捱揍”
一營長陳俊霖聽到這兒,當然知道是誰了,雖然話從劉老貴口裏出來,聽着也挺順耳的。一營長陳俊霖擡手製止了鍾貴,問:
“怎麼個俊法說說”
一聽新四軍的長官問這個,劉老貴立刻感覺輕鬆了許多,他嚥了口吐沫說:
“那個婆哦,女同志政委,別提了,那天我還真的認真的瞧了幾眼,周圍十里八里的沒有哪家小媳婦大姑娘的有她那麼俊,看看那身段,特別是那”
“啪”的一下,後腦勺又捱了一巴掌,四班副連長鍾貴說:
“瞧瞧你那熊樣,柳政委的是給你看的嗎那是”
知道這話不能夠再說下去了,鍾貴改口說:
“看你那個流口水的王八樣,說正題兒”
劉老貴收回了他眼睛裏露出的垂涎的眼光,繼續說:
“縣裏的新四軍說了,三天以後來取糧食,還給了我邊區票。
可這東西沒有什麼用,只能在你們新四軍的地盤使,其他地方不認。”
說到這裏,劉老貴打了自己幾個嘴巴子,說:
“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情,鬼付了身了,跑到牛嵐山報告了太君哦,鬼子,小日本鬼子。”
“有戲了,”
一營長陳俊霖心裏想,文章露頭了,他對劉老貴說:
“給老子老老實實的說,漏了一句,老子要你的狗命”
劉老貴剛纔談論柳政委時還存在的一絲垂涎之意,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恐懼:
“不敢撒謊,小的上有老下有下,全部指望我養活,只要可以保住小命,我聽新四軍長官的,大洋俺也不要了,只圖個活命。”
一營長陳俊霖對他說:
“只要你好好的說實話,老老實實不耍花樣,等事情完了之後,大洋也不會少,配合好了,說不定還可以折抵你的漢奸罪名”
劉老貴說:
“不敢說假話,太君鬼子對我說,臘月二十九會埋伏在俺們五彩村附近的村子裏,新四軍來了,就叫俺點一堆柴火漚出煙來就可以了,還叫俺別緊張,別讓新四軍瞧出什麼毛病,就給了俺這些大洋,還說,消滅了新四軍還有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