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兩柄寒光將正疾飛到林奇身前的龍櫻玉頸一左一右架住,林寒雪毫無感情的冷聲道“你打錯了主意”
“不必攔她”
林奇緩緩上前將長劍撥開,與龍櫻面對面站立,“從最開始你就心有妥協,你無法堅持下去,還是說吧”
“我不能,我不能說,我不能對不起列位先祖啊”
本情緒稍加冷靜的龍櫻,聞言再度激盪莫名,她痛哭前撲,被林奇抱了個滿懷,“星火,我們只想求活,爲何會這麼難”
見林奇露面,魏冉正待出言,卻被吳迪擡手攔下,適才林奇亦在勸龍櫻說出進入內層之法,目的與他們相合。
“龍櫻,我知道有些話對你們來說可謂大不敬,但我仍舊要說。”
林奇輕撫她顫動青絲,不疾不徐道“你們淪落到這般田地,那位神戮大人、神的使者可曾給你們避禍指引
他爲何放任這一切發生,對你們毫無憐憫之心難道真是什麼狗屁的贖罪麼”
“不”
他堅聲道“那是因爲他從始至終沒將你們當人看,從未把你們放在心上,既然在他心中你們根本無足輕重,那麼你們真能贖罪
我敢斷定,這是個徹頭徹尾的謊言更是個流傳千古的驚天騙局”
“你是誰膽敢褻瀆神戮大人,你不得好死”
龍櫻不曾反駁,龍旭亦在埋首思索,二萬大軍鴉雀無聲,反是如釜底游魚的一位凡俗老人,不顧殺身之禍的跺足唾罵。
“神戮大人,請原諒他的無知吧”
在他的引領下,其餘凡俗相繼下拜,朝天虔誠叩首,即便稚童亦不例外。
林寒雪與離泉目中隱藏一絲驚訝的俯視他們,旋即將目光移到仍舊保持平靜的林奇身上。
“你都看到了,也都聽到了,不是我倔,而是我真的不能”
耳畔傳來龍櫻的喃喃囈語聲,她面如死灰緩緩從林奇懷中退開,木訥擡手將面頰淚痕抹去,凝眸不語直視林奇一息,霍然轉身飄飛。
“龍櫻”
林奇的話語聲從身後振聾發聵傳來,“天道有情,萬物滋生,天道無情,萬物分有慧根,要麼愚笨,要麼轉身,全在一念之間”
“我已不信有神”
龍櫻呆滯一瞬,回眸悽美展顏,“可他們都信,他們心中在笑,我也只能配合同笑。”
“殺”
她的話意已表明她的選擇,人族統帥不再等待,果決下達繼續屠殺軍令。
“天神,我們願爲先祖贖罪”
“先祖,不肖子孫死而無憾”
“神戮大人,請睜開眼看看吧”
血色瀰漫,一道道慨然赴死前的縱聲吶喊,發自肺腑,他們臨死無悔,心花綻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龍櫻瞧着這人間煉獄景象,仰首沖天狂笑,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涕淚橫流。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猶如漫天神佛下凡的慈悲禪唱、臨死前的哀嚎、聲聲凜然慨言,匯聚縈繞糾纏,迴盪在這天地之間。
血未盡,聲不止,天無悲,地卻飽飲猩紅。
林奇仍然不曾出手,這並非他的肩上責任,哪怕他內心深惡痛絕,哪怕他表面平靜、內裏早已怒火盈胸。
獨目的龍旭,瞧見這場景五官幾近扭曲失去本像,內心痛苦掙扎不斷的他,面容猙獰爆喝“我帶你們去”
“副魁首”
呆立悲泣的二萬軍士,不可置信的擡目瞧向那道身影,然而他們誰也不曾異動,依然垂立。
“萬般罪孽,都是我龍旭造成,我龍旭情願永世變豬變狗,來贖此罪”
見靈刃不再飆飛,他宛如失魂般瞥了一眼依舊在笑出血淚的龍櫻,獨目中現出一絲柔和。
“星火,魁首就交給你了,若你念舊情,請多多照顧他們。”
他朝林奇躬身一禮,指向身後大軍,“或許我神罰罪民,最終也只會剩下他們,可我實在無法忍受親眼目睹凡俗慘死,拜託”
語落,他重振精神,目光如電掃視麾下,“今後,星火代替我爲副魁首,希望大家萬勿抗拒,爲我神罰罪民留下傳承,以慰先祖之靈”
“哎”
林奇嘆息埋首,朝林寒雪與離泉揮手道“將龍櫻制住,否則她定會心力交瘁而亡。”
“多謝”
龍旭再拜,不待林奇回禮,他寒目望向人族數位統帥,“都跟我來吧”
“且慢”
魏冉擡手將他止住,“是真是假,現時我們無從分辨,萬一你將我們帶入絕地又如何另,妖族與魔族亦須同往,當然,還包括他們”
他一指點向尚未遭屠的凡俗,用意也非常明確。
“通道在何處”
對方已妥協,吳迪無所顧忌的冷聲喝問。
“就在東部大陸,距離傳送裂縫不算遠”
龍旭毫無討價還價的餘地,一切都和盤托出。
“我已通知另二族,讓他們自行決定派出多少軍士去往內層。”
鳳呂指了指其下凡俗,“他們就不必帶着,反正凡俗四處都有分佈。”
“走,隨我們前去匯合”
吳迪將龍旭召來制住,其後除少部分軍士繼續留守採集晶石外,數千大軍挾持着龍旭,浩浩蕩蕩朝傳送裂縫行軍。
“你們將他們屍體收起埋葬,隨後返回家園吧”
人族大軍離去,除蘇絢投來關切眼神外,無人搭理林奇,他也並未放在心間,朝倖存哀呼的凡俗宏聲交代一句後,飛至原住民大軍之前。
“你們與他們不同,你們皆爲修士,有着天道感悟,孰是孰非,想必不用我贅言,你們內心自有判斷。”
林奇瞥了一眼心神消耗巨大、被制後熟睡不醒的龍櫻。
“魁首恐怕還需一段時日纔會恢復如常,這段時間,你們就去西部晶礦駐紮吧,不必理會任何外事,只用將前後所有想清看明即可。”
揮了揮手,他叮囑道“去尋魔靈兒與白晨馨統帥,就說是我的安排,去吧”
寂然無聲,二萬大軍在哀傷的籠罩下,沉默飛離,神戮大人由始至終不曾顯出神蹟,他們內心的信念,如林奇早前所料般正在崩塌。
“若真能去到內層,你會讓他們去麼”
亦朝傳送裂縫疾飛,今日心有波瀾的離泉,嬌聲發問。
“不褻瀆心中神靈,怎能打破神靈怎能重生”
內層已近在眼前,林奇語聲雖平淡,可卻暗藏驚濤駭浪仙翱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