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五個時辰，這批凡俗終於全部踏入晶礦範圍千丈而被斬盡，濃郁的血腥，刺鼻嗆淚，屍身已將大地鋪滿，尋不到絲毫空隙。
遠方，後繼凡俗不曾跟隨，他們前望後，停止了步伐，如前批凡俗般原地休憩匯聚，只不過他們的心情，誰也無法體會。
龍櫻已飛回花薇身畔，肅然緊繃的俏臉，加上隱隱外泄的一絲殺伐氣質，讓人不禁產生她已脫胎換骨之感。
“我當初首次指揮大戰，就有很多平民登上戰場，且最後悲壯犧牲，這世間就是這般殘酷，我相信你也能挺過去。”
花薇拍了拍她手臂，“去讓他們入土爲安吧，或許死了的人比活着的更幸運，至少他們已完全自由，更不會再心傷。”
龍櫻胸口起伏的深吸一口氣，朝向龍旭冷聲道“你領半數去準備合墓，剩下的人與我一同進行清理。”
收斂悲情，這支軍隊彷彿一瞬成長，一位位軍士面色肅穆的各行其是。
或許如果他們早有這次磨礪，當初在外層就能讓外來者難越雷池一步，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更無法重來。
“有心想幫手的，就讓他們去吧，換了是我，恐怕也會心存愧疚，畢竟他們殺的都是凡俗。”
心情沉重的林奇，敏銳察覺出軍心所向，他朝白晨馨與魔靈兒揮了揮手，略帶一絲疲憊的朝車駕走去。
進入車廂，他仰面倒在榻上怔怔望向車頂，這場浩劫纔剛剛開始，其後將會有源源不斷的凡俗前來，這殘酷一幕每日都會重複上演。
“你們說那神戮話中的神靈是否真的存在”
魔靈兒與白晨馨交代完軍令聯袂而來，林奇目光仍舊不曾移動的思索相問。
“你不會認爲他胡謅的是實話吧”
魔靈兒神色凝重同白晨馨互視，一旦心中有所動搖，恐怕會令他道心不穩。
“會不會有朝一日，我們也如這些凡俗一般，好似飛蛾撲火一批批前去送死”
林奇繼續發問，且說得讓人毛骨悚然而又無法篤定必不存在。
“你究竟想說什麼你給我起來”
本就宛如大石堵心的白晨馨，瞧見他那模樣，疾步上前面呈薄怒將他一瞬拉起。
“我想說，龍櫻他們都敢自稱殺神，我們應該更加無所畏懼纔對，況且我僅是危言聳聽。”
林奇擡手撫平她微凝柳眉，“天道之下，不會有神，若真有，他也不敢肆意妄爲，故而到此刻我能斷定，神戮所說一切，全是謊言”
“你拐了這麼大個彎回到原點，就爲了求證這個”
魔靈兒比白晨馨更不客氣的擡腳輕踹，“我一眼就瞧出他謊話連篇，有這等能耐，他會縮在通天之內”
“哎，你們兩個能溫柔些嗎沒瞧見我心緒不佳”
林奇金刀大馬尋了把木椅坐下，拍了拍身前案几，“去，你們一道給大爺弄些喫的來，或者一人辦事一人作陪也成”
“你心緒不佳就不知道獨自躲在角落裏哭嗎”
白晨馨直接拉住魔靈兒手臂，將她給拖出車廂。
“哎”
故意輕鬆氣氛的林奇，在她們離去後微微搖首嘆息。
緊接向花薇傳訊做出提醒，傳送裂縫那廂亦要派人前去安葬，北部大陸的凡俗屍體，恐怕會在那裏堆積如山。
這場慘絕人寰的浩劫，對衆人亦是一場心靈洗禮，得與失，全看各人心性如何。
翌日，同樣景象毫無偏差的繼續發生，只不過殺神大軍的軟弱被收起，他們在龍櫻與龍旭的帶領下，全程靜默，包括最終的收屍與掩埋。
傳送裂縫處，早已屍積如山，一位位傳送而來的凡俗，皆盡內腑被震破吐血而亡。
大地上屍橫遍野，特別是一些婦孺，她們至死都將孩子牢牢抱緊，僵硬身軀幾乎無法扯開，令收屍軍士淚溼沾襟。
被妖族佔據的南部大陸則氣氛鬆弛，衆位妖修不存憐憫，甚至爲防意外，他們分兵主動出擊，沿途收割海量生命。
東部大陸的人族各方，心態天差地別，畢竟是同族，且是毫無反抗之力的凡俗，近半數修士只能心有不忍的無奈舉起屠刀。
剩下的鐵石心腸之輩，亦嚴守軍人職責，全然當作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下手毫不留情，屍首也付之一炬。
三個月，通天中層的血色歲月。
直到最遠方的凡俗，排除萬難跋涉到晶礦之前被屠戮乾淨，整個通天已無凡俗存在，僅剩西部大陸座座墓碑屹立。
人魔大軍已殺得麻木，雖每日戰後都會幫助收屍以減輕心中負擔，但日積月累之下，他們的士氣反是低沉到谷底，唯見再無後續，這才重重長舒口氣。
與他們截然相反，日復一日的目睹同胞赴難，殺神大軍彷彿有了質的變化，他們雖直面戰力不強，但軍心已不可動搖，堅如磐石。
“這支大軍是塊璞玉，若能細心雕琢，必成大器”
預料中的軟弱逃避、甚至倒戈相向不曾出現，二萬軍士一個不少的完全保留下來，這令林奇極爲欣慰。
“姐姐，我對他們的承諾你都清楚，他們就交給你，日後族戰，正是磨礪他們的絕好舞臺”
他轉對花薇說得鄭重非凡，並對從旁而立的白晨馨叮囑道“待從通天出去，修行資源定要保證，特別是功法”
“你着意哪個方面”
白晨馨輕咬紅脣俏首輕點，並直言相問他的想法。
“一爲情報，二爲刺殺”
林奇目光銳利道“他們的心性，我信得過，今後會是家族一個強有力的暗中力量，並且不會起任何異心，更不容易被拉攏”
“我贊成”
花薇鎖眉一息，點頭道“這般安排最是物盡其用，也是馨兒這個未來家主的一大助力。”
“如何士氣可有提升”
見召開軍事議會以圖重振士氣的魔靈兒飛至，林奇立即出言關心。
“我就說了一句話。”
魔靈兒瞥了一眼白晨馨，“那就是，族戰之時，你們希望我族族人也是如此麼”
“不錯”
林奇毫無芥蒂的讚賞道“你果然是天生當統帥的料。”
語落，他含笑接道“殺神我已交給娘子，當然，主要由姐姐操心，若有需要，你可得幫襯幫襯。”
“噢”
魔靈兒並未立即應允，美眸在白晨馨面上不住打轉。仙翱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