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知林奇在崖邊站立半晌,瞥見極遠處巨蟾仍舊執着的趴伏,欲要伏擊早就回轉的離泉,他略加思索,又數個起落躍回。
“這蛤蟆能長這麼大也不容易,恐怕已經生靈,放它一馬吧。”
也不知如何打算,他拋出個讓人並不信服的理由便再度登上車駕,隨後倒在錦榻上取出一枚香囊放於鼻前貪婪猛吸。
“唷,這香囊是哪位姑娘所送,我怎的不知?”
今日路程已差不離,加上又歷險境,三位統帥一番計議決定按照往常習慣先歇再走,反正巨蟾不會迴轉,此處可謂最爲安全。
“靜兒。”
面對笑靨如花的白晨馨,他將身軀側過,依然拿着香囊不願搭理。
“這傻姑娘不知道你淫賊身份吧?”
白晨馨出手如電將香囊搶過,仔細瞧了瞧,綻放笑容道:“她的手藝好似有所長進。”
見林奇仍舊閉目不理,她收笑一腳踢去,“有大買賣爲何不幹?你再給我擺臉試試!”
“你來聞聞!”
林奇坐起如大爺般指了指自身,“還不伺候我更衣?想想我都要吐。”
“很臭嗎?”
白晨馨將俏首湊過去,內心憋笑裝模作樣輕嗅,“我覺得還好吶!”
“你可別後悔!”
林奇逮住機會,一瞬將她嬌軀扯過。
“臭,是臭,先洗淨!”
“不臭,你說的不臭!”
“你洗不洗,否則今後休想再碰我!”
“這叫自作自受!”
……
整整一年不曾燃起的火焰,在這車廂內盡情燃燒,即便曾出現道道水幕,也並未將這熱情之火澆滅半分。
直到一個時辰後,魔靈兒手持噴香佳餚闖入,詫異見他呼呼酣睡,於是拉起俏臉能滴出水來的白晨馨再度對飲。
早前耽誤時間太多,白晨馨卻並未後延,嚴苛執行所定計劃。
此舉亦得到魔靈兒的堅定支持,睡得香甜無比的林奇,也被她們聯手強行搖醒。
“你們先不動!”
林奇這次破天荒沒發起牀氣,正色道:“由我與離泉先行,你們靜候一日,如若毫無動靜,再行出發與我們匯合。”
“你猜測……”
白晨馨與魔靈兒互視一眼,終於明白他早前爲何放過巨蟾。
“對,我去探探,如果並非我所想,也算是天意。”
林奇含笑輕拍瞪視自己的魔靈兒嫩臉,“別胡思亂想!”
與離泉一同出發,她好似極爲歡快,根本不將危險放在心上,一路不停取笑林奇跳躍姿勢猶如癩蛤蟆。
“你這張嘴平時不是閉得挺緊嗎?就不能消停消停?”
一個時辰後,離泉索性自空間中遁出,直接趴到他背上賴着不肯下來,更將腦袋擱上他肩膀,在他耳畔不住嘰嘰咕咕。
“你還沒回答是不是有意要與我獨處,你不說是,我就一直問。”
離泉刁蠻的撅起小嘴,“或者你再喊我一聲婆娘。”
“得了,得了,您就接着絮叨吧。”
林奇簡直無可奈何,關鍵是她這做派,說出去誰信吶!至少打死艮嶺,他也絕不會相信,甚至會指責自己存心抹黑。
“哼,那我可不客氣了。”
離泉面露一抹促狹笑意,伸出靈活至極的小香舌,朝他耳背輕輕點去。
“信不信我將你送回去!”
林奇腦袋一扭再扭,可她卻不依不饒,就這麼故意逗弄他。
離泉臉嫩的終於停下,鄙視道:“你明明很享受,就算是公主,她也沒我這本事。”
“你又知道!”
林奇懶得與她爭辯,何況她也懂得分寸,至少最近趕路的這一年,她幾乎極少主動與自己說話。
奔行跳躍數個時辰,他們一路往上疾馳,可惜除了越來越高的連綿山脈,什麼也沒遇到,這讓他不禁微微失望,終是將身形止住。
“等候大家趕來吧。”
席地而坐,這裏又沒美景可賞,他乾脆雙手抱頭躺臥,仰望深邃神祕星空。
“星火,能將你的真名告訴我麼?”
離泉亦躺在他身側,隨他一同凝望天際,半晌忽然出言,將沉默打破。
“我叫林奇,當年怕被人追殺,這才改名進入魔族遇到靈兒。”
林奇微頓一息,坦誠相告,如今身處通天,這祕密已無需再守,況且林奇這名字名不見經傳,魔族鬼才知道。
“林奇……”
離泉喃喃自語,再問道:“那你爲何要叫星火呢?”
“當時被靈兒逼迫,隨口這麼一叫。”
聞言,林奇不禁思念火兒,白晨馨在身畔,唯獨她芳蹤了了,至今毫無音訊。
“那你還有親人麼?”
離泉自感好似問得太多,輕聲接道:“你若不願,大可不必多說。”
“當然有,我又不是從石頭裏蹦出。”
林奇繼續盯向天空道:“他們都在人族。”
“你以後會回去人族吧?甚至將公主也帶去。”
離泉幽幽道:“我也想隨你同去,不再做這個小主,否則有朝一日,說不準我們會在戰場上相遇,我又不忍殺你,只能等你殺我。”
“放心吧,兩族之戰,多死少死不在這個把人,何必想得那麼悲觀,只要你不與我爲敵,我爲何要殺你?”
林奇輕輕搖頭感慨道:“好歹,我們共生死一同從大個子肚裏出來,這份情誼總不會無故泯滅。”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帶我走。”
離泉嘆道:“好吧,我不逼你,今後的事,又有誰知道呢!”
默然,隨後他們各自望向蒼穹,誰也沒再出聲,直到本就沒睡盡興的林奇隱隱鼾聲響起。
嬌軀側過,離泉凝視他香甜熟睡側顏,美眸內光芒不斷變幻,時而柔和非凡,時而厲芒閃現。
“林奇……”
半晌,她默唸着林奇名字,俏臉呈現一抹笑靨。
整整一日多時光,他都不曾醒來,靠坐在旁的離泉,除去戒備周遭,就是將目光一直靜靜投注到他身上。
“起來!”
衆人終是追上,魔靈兒瞧見他模樣便心中有譜,俯身搖晃,將本就在睡醒邊緣的他搖醒。
“你們都休息吧,正好養足了精神,我來警戒。”
揉了揉惺忪睡眼,又伸了個巨大懶腰,林奇朝白晨馨與魔靈兒遺憾攤手,開始在外圍來回走動巡視。
有他放哨,其餘人自然放心,加上趕了一天路程,他們紛紛盤坐入定。
“也不知這路還有多遠,一把魔神劍爲何弄這麼遠?”
逛了半晌,周遭一片寧靜,林奇顯得百無聊賴,取出一支筆,憑藉記憶開始在地上寫字,而他所寫,正是靈牆上出現的四行小字。
他寫得無比認真,期望一筆一畫都能完全與之相同,從而體悟寫字人的心境,從中揣測出其內真正含義。
不斷反覆,猛然間,他目射寒光,將頭一瞬轉向前路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