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躁動之處,就是皇城內惶惶不安的平民。
他們日日苦盼,可惜並未見到有大軍迴轉,甚至那位正氣凜然的胡姓義士,也不再有蹤影。
故此,坊間又有流言傳出,這位胡姓修士,因觸動各派利益,已被祕密處死,包括皇室在內,幾大派不會放棄楚水防線。
“今日即是月圓之夜,妖族與罪惡谷會來進攻皇城麼”
晌午時分,皇城平民已紛紛自發出門,大街小巷內的各式茶館、酒樓,全都塞得滿滿當當,除人多讓自身安心外,最大的目的當然是打探消息。
“蹊蹺,此事蹊蹺”
一位老叟搖頭晃腦,將他的話題接過,目中閃現洞徹光芒。
“怎麼個蹊蹺法”
敏感的人羣頓時安靜,性急之人連聲追問。
“你們想想,前次狼族來襲,若那林奇果真與它們沆瀣一氣,何必費事,當時守軍也是他的麾下,直接下令,皇城不就破了麼”
老叟反問道:“他又爲何要脫褲子放屁,多費周折”
“況且”
他緊接道:“各派如今這反應也極不尋常,皇城被破,他們怎會情願但現今這態勢,是篤定罪惡谷與林奇不會投敵,列位說對麼”
“有理,有理”
這番淺顯道理,衆人稍加分析,即明白過來。
“您老的意思,那姓胡的是放的假消息,今夜能平安渡過”
一位反應快的年輕人,立刻明白了老叟話中含義。
“嗤那姓胡的明擺着是個混喫混喝的騙子,不過嘛,也不排除是被有心人派出,故意製造混亂。”
老叟微微揮手,讓周遭人羣靠得更近,低聲道:“老夫懷疑,是有人蓄意利用我等,向罪惡谷的谷主及大公主施壓,將他們逼走。”
他停頓一息,接道:“罪惡谷的名聲,大家都清楚,義字當頭,錯不了吧,國難至今,每逢戰事喫緊,無論哪派,都是他們出兵救援,這事實擺在眼前,不可不信”
“然而”
他手敲酒桌,繼續道:“有些忘恩負義之輩,見其聚齊人心,日漸壯大,自然心存嫉妒。
於是遣人四處抹黑,一爲壞其名聲,二爲將他們逼離指揮大殿,方便自己行事
這姓胡的,恐怕就是他們的一枚棋子,否則太過匪夷所思,與事實相悖之處太多,經不起推敲啊”
“老先生的意思,早前這些流言,都是假的就爲抹黑罪惡谷”
一位平民皺眉反問,顯然他並未輕信。
“傻”
老叟指着他鼻子道:“老夫問你,若你的親人皆被妖族殘殺,你會如何”
“那自然去報仇啊,能報多少是多少,剩我這麼個孤家寡人,也沒啥好怕。”
那平民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答。
“這不就對了麼”
老叟環視衆人,再道:“南部那麼多苦主,若罪惡谷真與妖族蛇鼠一窩,進而反叛大楚,他們還會爲罪惡谷賣命不早就窩裏反了麼”
“這”新書包網 .51aslz.
衆人面面相覷,還真無法反駁。
“若老夫所料不錯,今夜必定風平浪靜,我等僅是被人利用,有人故意將罪惡谷谷主與大公主支開,暗中進行見不得人的勾當,列位拭目以待”
大楚的水,可深着吶,一切眼見爲實,誰奸誰忠,總會水落石出”
他排開呆滯人羣,緩步向外,行至門前,又回首朗聲道:“還不快去通知親友,以免他們憂心”
與自身性命攸關的好消息,自然傳播得極快。
老叟說得有理有據,當然令人深信不疑,更有馬後炮者添油加醋,以衆人皆醉我獨醒來標榜、擡高自身,皇城的輿論,一時間天翻地覆。
當然,也有不少人兀自不信,正在觀望。
“這場不見血卻更爲兇險的戰鬥,你有信心麼”
罪城議事大殿中,白晨馨邊喂林奇喫果子,邊嬌聲相問。
“先不論事實如何,就算現時的言論更符合民衆意願,那也會佔到上風,無論謠言還是流言,必須要有合適土壤纔可傳播,而這土壤,正是民意。”
林奇信心十足道:“不僅我罪惡谷,皇城民衆也不是傻子,日久見人心,給他們心中埋下種子,總有生根發芽的一天。”
“你這孩子,還真有些機靈勁,往日一張白紙,如今已遍染墨畫。”
坐在近前的嚴茹雪,面帶慈愛的笑看他們二人。
“你覺得他們接下來會有何種動作”
白海肅穆的臉龐隱現一絲笑意,對於林奇的成長,他萬分欣慰。
“爹這下可就將孩兒給問住,他們的詭計,還真不容易猜出,不過只要我們自身能穩住,見招拆招即是,其實”
他撓了撓頭,“他們雖自作自受,但妖狼確實是隱患,孩兒也有意將其解決,但必須撈些好處,讓他們肉疼。”
“哎你這想法恐怕是一廂情願,他們已完全放下臉面,你一刻也不能大意鬆懈。”
白海囑咐道:“莠言雖被你巧妙化解,但也給你提了個醒,南部與養生谷修士,你得想法子將軍心、民心收得更攏”
林奇聞言眼瞳微縮一瞬,沉吟數息後,鄭重點頭道:“爹說得極是”
“你明明聽見蘇彬的提醒,爲何不對林奇明言”
楚水之畔,忍耐數日的丁玲,着實忍不住沉聲逼問,幾日過去,恐怕將有數量龐大的養生谷凡俗遷回。
“這些凡俗當初背井離鄉,是我一手操辦,我自然不會害他們。”
嚴強目光深邃道:“至於林奇,我豈會害他以我對他的瞭解,即便我據實相告,他也會裝作不知,別忘記,他與我是同路人。”
“你的意思是”
丁玲美眸瞪圓的側首瞧向他。
“正是”
嚴強點了點頭,將手臂擡起,欲要擁她入懷,丁玲嬌軀繃緊一瞬,又自放鬆,並未掙扎。
“他當初的行爲,已將心中所想顯露,如今有這種機會,不如順水推舟,在這流言蜚語四散的當口,必須要沉住氣。”
丁玲聞言,凝眉道:“可養生谷凡俗歸來,豈非成爲他們抓在手中的把柄”
“哈哈”
嚴強借機低頭吻向她的白嫩額頭,“不讓他們抓住把柄,他們怎會放心遷回山門你以爲他們不怕被我們抓住把柄”
見丁玲白了自己一眼,他擡首望向滔滔流水,感慨道:“他們這些人的心思,同楚水一般,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