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陳磊墓碑前站定,不僅史筱與文瑤前來,花薇亦緊隨在側,林奇不禁面泛遲疑。
“我們五個酒肉朋友,二位師兄已大義身隕,任何事,別再避開我,好麼”
花薇的言語中隱含一絲悽苦,當初在武府的歡樂歲月,已一去不返。
“好吧”
林奇不再有異議,拍了拍陳磊的墓碑,他掃視一眼史筱與文瑤,將目光撇開道:“正如姐姐所說,如今就剩我們三個年紀最小的還在
當着大師兄的面,我希望你們能坦誠相對,早前的任何不得已也好,被矇蔽也罷,看在二位師兄的面上,我都能諒解”
他突而目光冷厲道:“但錯過了今日,若你們仍舊欺瞞,我林奇不會再手軟,我不希望我身邊之人,落得與漢國大軍同樣的下場”
“史筱,文瑤,他已算念舊情網開一面,你們二人定要考慮清楚,萬勿自誤”
以花薇對他的瞭解,已能感受出他話語中所隱含的殺意,故而,她沉面鄭重提醒。
“我先說吧”
不等史筱開口,文瑤明眸無懼的與林奇對視道:“我原本也爲孤兒。”
說到此處,她極快掃視一眼花薇,接道:“是被鳳凰山收養長大,不到十歲,可能他們覺得我聰明伶俐,故此將我安排進史王爺府上,實則是對史王爺不太放心,讓我進行監視。”
“文瑤姐,你”
史筱聞言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瞧着她,瞧着這位自小就令自己傾心的女子。
“小筱”
文瑤面露悽苦,搖首嘆道:“這也是我爲何一直避開你的原因,你史家暗投鳳凰山,可並未獲得他們信任,我的身份遲早會大白於天下,因此我不願你陷得太深而痛苦。”
“那你爲何後來又進入武府”
林奇不曾表態,沉聲形似逼問。
“這不就是爲了避開他麼”
文瑤雙眸遙望遠方,幽幽道:“或許他們也有所覺察,怕我困情而動搖,正好武府亦須派人前去,於是順水推舟。”
“其後你的一系列作爲,包括當初慫恿我回武府死守,也是鳳凰山指使的麼”
林奇沉默一息,終於將往事拋出。
“是”
文瑤並未否認,瞥了一眼神情黯然的史筱。
她迴應道:“有些事我不做,小筱必須要做,還不如我惡人做到底,他們此舉亦有嫁禍的心思,讓你與皇室產生誤會與隔閡。”
“嗯”
林奇點了點頭,鳳凰山偏愛此種計謀,他已有所領教,當初黃蘇櫻就是這般被其反覆利用。
“文瑤姐我”
史筱聆聽到她的心聲,理清了來龍去脈,不禁雙眸泛紅。
他將頭垂下,低沉道:“其實我史家確實不曾真心投靠鳳凰山,當初被刻意拉攏,於是楚皇便密令爺爺將計就計與其虛與委蛇。
我也早知內情,至於文瑤姐你,我一直以爲你是被我爺爺刻意派來武府,你所做一切,我都不曾阻止,只因我來武府並非僅僅爲了你。”
“史筱,你的意思是,你也是被派來武府臥底的麼並且誤會文瑤所爲,是受你爺爺指使”
花薇雙眼微眯的插嘴進來,見他沉默一息,緩緩點頭,芳心不禁暗暗嘆息。
她自己本就是被縹緲峯派來的臥底,再加上史筱,若非冒出個林奇,他們這批弟子將以他們這二個臥底爲首。
看來北方几大派,早已將目光盯向武府,或說盯向南部各郡,南郡武府絕非特例,另二座武府必然情勢相仿。
“史筱,你史家的內幕,除去楚皇,還有誰知曉內情”
林奇終是想通爲何知曉史王爺暗投鳳凰山,皇室獲悉後卻一直毫無動作,當然,除此之外,他想到了更多。
“這個我不敢肯定,依理而言,爲防泄露,應是楚皇一人,至於”
史筱瞧向他,躊躇一瞬,搖頭道:“大公主事前是否知悉,我無法猜測。”
“嗯”
林奇不再糾纏,擡目問道:“你們二人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
文瑤神情落寞,“他們原本以我身份相脅,如今我已算暴露,便不再受其擺佈,況且我也再無價值,只是武府我恐怕也無法再呆。”
“文瑤姐”
史筱正待出言,卻被她擡手止住,露出一抹微笑,她會心道:“其實能不再揹負這些壓力,我突然感到心下鬆弛,前所未有的舒坦。”
“史筱,你呢”
林奇將目光,灼灼投向面色複雜的史筱。
“哎,現時大楚一致對外,皇室也好,鳳凰山也罷,哪還需要分得那般清楚,只要能抗妖,去哪兒對我來說都是一樣。”
史筱沉吟片刻,神情黯然的搖了搖頭,身在陳楊軍團,他當然不捨離開諸多同袍,只是這身份只怕已容不下他。
啪
林奇擡手拍向陳磊墓碑,目光由他們二人面上劃過,“我有言在先,當着大師兄的面,你們只要不行隱瞞,我皆會諒解。
再說今日這番交談,僅限於我們朋友之間,想必姐姐也不會外傳,因而,你們若要繼續留下,我不會反對。”
“你真的還能容下我們”
史筱與文瑤霍然擡首,不可思議的將他緊盯。
“他若容不下你們,怎會鄭重其事的與你們廢話這麼久”
花薇含笑打趣一句,陡然俏臉板起,沉聲道:“史筱、文瑤,速速回歸防線,不得耽擱,此乃軍令”
“領命”
史筱與文瑤互視,振奮朗聲行起軍禮,隨後相偕依令急速離開。
“姐姐,麻煩你去軍帳將娘子喚來,我在這裏等她。”
瞧見他們興沖沖的身影消失,林奇撫了撫墓碑,向花薇出聲請求。
“好吧,你稍等”
花薇本待相勸,見他微微搖首,拍了拍他肩膀,徑直向軍帳行去。
“何事令你心事這般沉重”
白晨馨被花薇扯了個理由喚出,一直行到他身畔,才見沉思的他驚覺。
“娘子”
林奇伸出雙手,將滿臉詫異的她纖手握住,“我剛從史筱、文瑤處獲得一些隱祕,想說與你聽。”
不等白晨馨迴應,他將前前後後,一五一十的複述一遍,一字不差。
“你懷疑我和紫嫣被襲之前,娘已收到風聲,只是不曾注意,甚至故意不去阻止”
白晨馨細思片刻,面色忽然嚴肅至極,無雙美眸射出凌厲光芒,與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