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縹緲峯駐地的一間密室中,薛劍玄與七長老殷天正相對而坐,接到楊晶親令的他,當先尋到此次縹緲峯最棘手的殷天正。
“二長老,我就不明白,國難已行進到這個局面,可說曙光盡在前方,爲何非得強逼”
殷天正眉頭深鎖,滿臉憤懣,“我數次與妖族血戰,即便無功也有勞,難道還不能替孫兒保個平安”
“哎”
薛劍玄嘆息道:“遠的不提,就我縹緲峯內,五長老黃真的唯一孫兒不也一直身處前線盡義有例可循,無可推脫啊”
“嗤”
殷天正嗤笑一聲,搖首道:“那黃麒麟志向遠大,垂涎未來掌門之位,怎可類比”
他將茶盞端起一飲而盡,接道:“我那孫兒,自小無憂無慮生長,也從未跋扈欺辱於誰,這麼個與世無爭的孩子,憑何硬要上去戰場”
“何況”
他面呈苦澀,嘆道:“他的爹孃已爲國捐軀,我就剩這麼個唯一寄託了”
提及愛子,他不禁淚眼朦朧,那次抗妖之戰,縹緲峯損失慘重,不僅他的兒子、兒媳,黃麒麟的父母亦是在那戰中英勇犧牲。
薛劍玄並未立即搭話,伸手取過茶壺,替他斟滿香茗,望着嫋嫋升騰飄蕩的白霧,他突出一語,“若他爹孃在世,會贊成麼”
“這”
殷天正微微呆滯一息,緩緩搖首,“說實話,我也無法肯定,但”
他直直盯向薛劍玄雙眸,堅定道:“就算他爹孃在世,我這個爺爺還是不會應允”
“好,你的心意我已明瞭,這次大勢所趨,勢在必行,原本我不該多勸,可畢竟你我多年相交,我不忍見你自誤,這才前來。”
薛劍玄毫不迴避的與他對視,“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若你撒手而去,你孫兒該如何生存你可曾想過”
不等殷天正迴應,他冷聲道:“這次即使你硬抗過掌門之命,將來你駕鶴西去,這舊賬遲早會被某些人翻出來。
別說你孫兒與世無爭就萬事大吉,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你敢保證山門內毫無仇人
況且你領頭違逆掌門,令山門利益受損,勢必將你爺孫二人推向山門對立面,別忘記,林奇大勢已成,如今就連掌門都蓄意迎奉。
掌門這是忍辱負重的爲山門前途考慮啊”
聞言,態度一直堅決無比的殷天正,垂首盯向面前茶盞,手指撥弄其不住轉動,偶爾力道不均,致使茶水濺出。
不再言語的薛劍玄瞥了一眼茶盞,深吸口氣起身,緩緩向大門行去,一道聲音飄出,“你也知國難曙光在前,我自會囑咐南窗進行照顧”
吱呀
屋門開啓,薛劍玄遲疑一瞬,轉首道:“大楚格局已變,守舊則會招人唾棄,或許對於你而言,反是達成心願的天賜良機”
點到即止,他不再耽擱,將默不作聲的殷天正獨自留於屋內,大步流星離去。
東南武府,大殿。
“二哥,姑爺這步子是否邁得太大了些,會否扯着蛋”
“花滿堂,怎麼說話呢你好歹也是堂堂大能,盡說些污言穢語”
蘇小鳳鳳目圓睜,指着他鼻子威脅道:“再有下次,我必定一五一十告知馨兒”
“嗨,我這不是替姑爺他着急麼”
聽到白晨馨的名,花滿堂立馬蔫了,摸了摸衣襟蘭花,他保證道:“注意,我下次定會注意”
“呵呵,九弟是在擔心奇兒鎮不住場面,還是怕他遭人暗箭”
水月笙露出一抹笑容,“你覺着奇兒他不知輕重或說沒思慮周全的武斷作決”
“二哥”
羅藝肅然道:“這事非同小可,姑爺心思再是縝密,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我等不可坐視不理。”
“嗯”
水月笙贊同頷首,將手中古籍放下,環視衆人問道:“你們可知奇兒爲何在這個節骨眼下狠手按理而言,本該等到收復河山之後。”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雲天顰眉道:“或許外人會認爲姑爺剛立蓋世奇功而目空一切,但以我對他的瞭解,絕非如此”
“二谷主,有話不妨明言,我等長輩也好替年青人查漏補缺。”
師貢拱手請教,對於林奇的用意,他自覺無法完全看透。
“好吧,我就來揣測一二。”
水月笙將身坐直,悠然道:“現時的大楚可謂正處於涅槃重生之際,適逢驚世大捷,人心鼓舞,士氣鼎盛,亦是最爲凝聚之時。
故而,奇兒便要借這大勢洪流,奮力衝破壁壘,若待到妖族退去,各人以及各山門自然不可避免的會心生雜念,此爲其一。”
“其二。”
他笑容可掬接道:“漢國猶如懸於頭頂之劍,雖兇險,亦可減少革新阻力,畢竟奇兒如今風頭鼎盛,犯不着與他正面相碰。
而漢國則給了他們希望,能讓他們暫時隱忍收斂鋒芒,靜待時機,若我所料不錯,這次就算不會風平浪靜,卻絕不會暴風驟雨”
“至於其三麼”
他眸中異芒一閃即墨,“奇兒是在露出破綻以便觀察,正如適才所說,生有異心之人在隱忍,可若是整個山門都毫無牴觸,則證明其上下早已達成共識”
“二哥的意思是說,姑爺在試探各位掌門的態度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
雲天暗自心驚,見水月笙頷首,他憂慮更深,“可將這些矛盾留待漢國揮劍之時,是否明智”
“奇兒既然這般佈置,自然有解決之法,我等拭目以待即可”
水月笙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緊接朗聲道:“奇兒現今雖如日方中,我們也須鼎力相助,故此,我有一項提議”
見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他的目光,在南部三郡衆位大能面上一一劃過。
“奇兒曾爲南部爭取出聯合的契機,我看不必再拖,即刻將架構搭建,如此一來,在皇城,奇兒將會多一個強有力的後援。”
水月笙猛然起身,“畢竟奇兒是名正言順的南部人,我等先行迴避,將大殿留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