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點點,皓月當空,瞧見蘇小鳳出現在殿門前,林奇疾步上前,領着衆女趕忙見禮。
“不必拘禮”
蘇小鳳慈祥的拍了拍他手臂,隨後一手一個,將白晨馨與火兒牽着來到木椅旁端坐,不住含笑上下打量她們。
“師母,我們還沒”
白晨馨見她目光老在自己腹間稍加停頓,俏臉泛起一抹淺紅,輕聲解釋。
“我去給師母奉茶”
火兒亦被盯得不自在,藉口偷溜。
“好,好,老四還算聽話,不急,不急”
蘇小鳳滿意的點了點頭,再度瞧向林奇,“我臨行之際,你二叔託我給你帶一句話,而且必須親口對你說。”
“噢二叔有何囑咐”
正待嬉皮笑臉的林奇,聞言立時肅穆無比,水月笙這般鄭重,定是看到非同凡響之處。
“原話是告訴奇兒,讓他多喫飯,喫飽了纔有力氣辦事”
蘇小鳳莞爾道:“若非是他,我定會認爲是句玩笑。”
“多喫飯”
豈知林奇聞言卻雙目微眯,瞬間進入沉思。
“師母”
見狀,白晨馨朝蘇小鳳打了個眼色,挽着她同奉茶而來的火兒一道稍加遠離。
良久,林奇露出一絲笑意,打了個響指,高呼道:“娘子,開飯”
一宵易過,翌日清晨,皇城巨大的中心校場已喧囂一片,諸位軍團統領一個不落,全部到齊立於高臺之上,然而林奇卻並未露面。
“肅靜”
皇儲嚴強一聲驚雷爆喝,將嘈雜壓下,“按照所屬山門列隊,不得喧譁”
“瞧來蠢貨倒也不少,他們的長輩沒叮囑過麼”
丁玲與白晨馨俏立在嚴強身側,見人羣竄動,卻仍舊有些人吊兒郎當的緩慢行事,這位大楚未來皇后杏眼瞪圓,語氣森然。
“平日裏紈絝跋扈慣了,還怎能將話聽進況且常言道法不責衆,周遭的狐朋狗友亦會給他們底氣,甚至某些人是拉不下顏面。”
與丁玲相反,白晨馨面色淡然,彷彿早有所料。
“姐姐到了”
側首,她與一身戎裝大步前來的花薇相互微微點頭。
“大統領”
軍團統領們一齊端正行起軍禮,就連嚴強與丁玲亦不例外。
“那個美妞就是我大楚的大統領”
“是何出身”
“據說只是南郡武府的一名弟子,不過是林奇的乾姐姐。”
“切,我大楚這麼多男兒,怎的輪到個娘們當大統領,這軍令也有人聽”
“誰讓她會搭關係呢”
“就是”
各山門修士聚集一處,分爲六大塊,其間議論聲紛紛,比菜市更加喧鬧。
“肅靜”
當着花薇的面,軍團統領們自覺顏面無光,畢竟他們中有人出身這些山門,甚至更有人正是負責山門此項事物。
一聲齊喝,吵鬧人羣終於緩緩趨於平靜,近三萬雙眼睛,齊齊投注到高臺之上。
花薇踏前一步,面容肅然一番掃視,沉聲道:“各軍團統領依照花名冊點名,除應答外,誰若聒噪,鞭刑二十,即刻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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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們正待領命,天龍山所屬人羣中一道突兀聲將他們打斷。
只見一位年歲約莫三十的錦衣修士,朗聲道:“我大楚何曾有條例不準人出言楚皇都沒這麼大威風,你一個大統領要一言堂不成”
“有理”
“我等來參軍,並非是下人。”
“對,這天下擡不過一個理字,我大楚自古崇尚各言各論”
數千人立時對他進行聲援,甭管是否同一山門,至少他們現時同坐一條船,整個校場再度喧囂不堪。
“好”
面對這場面,花薇鎮定自若,她一聲將雜亂壓下,緊繃的臉竟綻放一絲淺笑。
“你們從未參軍,不知軍中規矩,首次觸犯軍規,我這個大統領就網開一面”
“不過”
見他們露出得意笑容,以爲人多勢衆將自己嚇倒,她轉而堅聲道:“如今我已有言在先,誰若再犯,必會嚴懲”
“大統領”
人羣中,又一位修士高亢出聲,“不知這軍規由誰所定可曾經過公議”
“不錯,這軍規可有憑據是否所有人都認同,不能你說是軍規,那就是軍規吧”
早前那位修士見有人敢頂風質疑,頓時膽氣更大了幾分。
“軍規爲我大楚統帥所立,所有大楚軍士,皆應遵守”
花薇目泛厲芒反問道:“你們是覺得統帥沒這資格還是自認並非大楚軍士”
“哈哈,我等參軍,本是報效大楚,既然不受尊重,這軍不參也罷”
那天龍山修士所言,立即贏得羣集呼應,他們本就是被逼而來,如今尋到由頭,自然羣情激昂,一聲聲走,在人羣中迴盪不息。
見形勢有失控跡象,軍團統領們正待喝止,卻被花薇擡手攔下。
她環視一圈,宏聲道:“若想離去,並非不可,你們踏步上前到空地,我來瞧瞧究竟有多少人。”
“哼,我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怕你”
數位在各自山門內身份不凡之人揮手,立時,近千修士前行。
餘下衆多見機而變的修士,瞧到人數不少,猶豫着亦相繼啓步,漸漸的,數千人來到高臺前不遠處站定,形若示威。
“看來貪生怕死、心中無國無家之輩還真不少”
花薇將目光投向並未上前的人羣,高聲再問:“還有麼”
“哈哈,不必再問,這裏沒人願意踏上戰場,只不過他們比我等更膽小怕事而已,若非強逼,鬼才大老遠跑來聽你個丫頭耀武揚威。”
數千同伴環繞在側,那位天龍山修士更加有恃無恐,話語亦變得刺耳難聽。
“說得對”
“我們在與不在,大楚不也快將妖族趕跑了麼”
“讓我們迴轉山門纔是明智之舉”
“逼我們上戰場,不就是將我們視作死囚奴隸麼”
“我們可是有身份之人,此舉自古無例可循,簡直是忘祖棄宗”
議論夾雜着聲聲咒罵,令嚴強幾欲狂暴,幸而丁玲感知敏銳,將他手臂牢牢挽住,加上大統領花薇在前,他才強壓滔天怒火。
軍團統領們亦面沉若水,他們雙拳緊握,一幕幕麾下血戰時犧牲的畫面,在心間不斷閃現。
“我願意參軍”
突然,一道聲音從後方響起,只見縹緲峯聚集處,一位年輕修士單臂高舉。
他擔心聲音無法穿越,嘶聲再吼道:“我願意參軍”
唰
那數千人霎時安靜下來,全場目光集中至那道年青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