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站在她面前,眸色清和地看着她,對視不過三五秒,他就彎腰將她橫抱起來。
“我以爲你只是去姜家,沒想到你還跑來盛世腿不想要了嗎”
最後一句他驀地加重語氣,是因爲鳶也意圖掙開他的懷抱,被他一喝動作才停下。
考慮到自己現在的腿走這麼多臺階確實爲難,要是不小心摔了,她真要變成終身殘疾,終於沒有再動。
尉遲抱着她走下臺階,鳶也看着他下顎的線條:“你剛好先我一步跟盛世做地皮交換,難道不是猜到我會來盛世”
他沒說話,穩穩地抱着她往下走。
鳶也笑:“我真的低估了你的運籌帷幄。”
時至今日還有什麼想不明白
“地皮的事情,不是我爸不敢告訴我,是你不准他告訴我吧你兩年前就準備好了現在拿捏我的辦法。”
難怪尉氏集團能在他的帶領下不斷壟斷市場,這樣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手段,幾個人能有
“當初給地皮,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應該,籤合同也只是應該而已。”尉遲說。
“那現在呢給了我希望,又當着我面捏碎,就是爲了讓我知道,我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鳶也如鯁在喉,尤其是聽喬總說地皮已經換給了他,她根本拿不到的時候,更覺得他是在耍着她玩。
說什麼還了地皮就離婚,現在地皮回到他的手裏,等於他擁有了一票否決權,她只能服從
她這一天的奔波,在他眼裏,就是魚缸裏的魚在徒勞地撲騰。
憋不住的火,像火山口的岩漿,鳶也沉聲質問:“尉遲,你到底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爲什麼要跟盛世交換地皮”
“商業需要。”
“撒謊”哪有那麼巧的事,她剛說了離婚,剛提起這塊地皮,他就商業需要,三歲小孩都不相信
“你問,我回答,信不信是你的事。”尉遲垂了眸,眼瞼上落下睫毛的陰影。
又來了
又是這幅樣子
他總是能這麼雲淡風輕,鳶也深吸了一口氣:“你要我把地皮還給你,現在又把地皮收回自己手裏,你讓我拿什麼還”
“那是你的事了。”
他嘴上說着最讓人惱火的話,動作卻很仔細地爲她調整傷腿的放置,沒有讓她有一點不適鳶也真是想發怒都不知道該從哪裏發起
車子在沉默中開回了尉公館,抵達時天已經黑了,院子裏亮起橙色的燈光,照着四下,連帶着被修剪得高低利落的花壇也有幾分溫馨感。
尉遲將要下車,車門突然被鳶也一把抓住,她沉澱一口氣:“是不是不把地皮還給你,你就不會同意離婚”
她從那邊來抓他這邊的車門,身體下傾,由下至上地看他,尉遲道:“互不相欠四個字是你說的。”
所以還是要還地皮
“你手裏那塊地皮,無論如何都不會給我,是不是”
“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
可他不會給她是絕對的事情,否則他就不會收回這塊地皮了,他現在是等着她求他嗎
她偏不
鳶也直接下車。
“麻麻,麻麻。”阿庭竟然在門口等她,看到她一瘸一拐,就噠噠噠地朝她跑來,拉住她的手。
好像攙扶她走路一樣。
鳶也捏着他柔軟無骨的小手指,勉強對他笑了笑:“嗯。”
尉遲看着他們一高一低兩個背影,直到他們進屋,方纔跟上。
用了晚飯,鳶也被阿庭纏住:“麻麻,講故事。”
正好鳶也不想留下面對尉遲,便跟他一起回房,從書架上找出童話書:“要聽什麼故事”
“水晶鞋”
“上次講過這個故事。”
阿庭盤着兩條小腿,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堅持道:“要聽,水晶鞋。”
鳶也只好再講一遍灰姑娘,講完他才肯跟保姆去洗澡,鳶也一直陪他到睡着。
早在尉遲迴國之前,鳶也就讓傭人收拾好了客臥,現在就直接往客臥而去。
冬末春初的天氣還很冷,但她在外面折騰了一天,身上也帶了汗味,潔癖讓她無法忍受自己就這樣睡覺。
還是要洗個澡。
只是她的腿這樣,既不合適淋浴,也不合適浴缸,該怎麼辦
束手無策了一會兒,鳶也想到可以讓傭人搬兩張凳子,放在浴室裏,她的人坐在凳子上,傷腿也架在凳子上,用花灑沖洗身體。
拿定主意,她打開房門,準備喊人。
結果門一開,面前就站着一個男人,等候已久似的。
尉遲反問:“你要做什麼”
“洗澡。”
尉遲把房門推開,進入她的房間,鳶也甚至沒來得及阻攔,皺着眉,杵着柺杖轉身:“你幹什麼”
“幫你洗澡。”
開什麼玩笑“不需要,我自己有辦法。”
尉遲猜得到她要怎麼洗:“就算搬兩張凳子坐着,也會淋溼紗布。”
“我可以用保鮮膜包起來。”
“不用那麼麻煩。”
話剛說完,門外就進來兩個傭人,搬了兩張塑料凳子放進浴室裏,又一言不發地退出房間,鳶也愣了愣,再去看尉遲,他已經摺疊起袖子。
鳶也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她今天已經很累了,不想再跟他做口舌之爭,趕不走他,她走還不行嗎
結果沒邁開一步,柺杖被他抓住,他甚至沒用什麼力氣,就輕易奪走她的柺杖,丟向長沙發。
鳶也這個半殘,沒了柺杖就等於沒了腿,站都站不穩。
尉遲順理成章摟住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形,一手抓住她的毛衣往上一掀。她穿的是套頭的寬鬆毛衣,非常容易脫,鳶也的視線一黑,身上就已經少了一件衣服。
反應過來後,鳶也咬牙去推開他。
毛衣下是一件打底薄衫,緊貼着她身體的曲線,他的手緊貼着她的腰,掌心的溫度直達她的肌膚,鳶也窩火極了:“放開我”
“不脫衣服怎麼洗澡”尉遲溫淡地說,然後就跟擺弄一個玩偶似的,把她面壁壓在牆上,從後撩起她的打底衫。
鳶也胸前擠壓着冷硬的牆壁,神經都跟着一顫。
她攥緊拳頭,手肘往後一頂,意圖把他格開,不想尉遲的手竟然從打底衫下伸進去,從下至上撫摸了一把她的脊椎骨,又順着她腰側的肋骨摸到前面,若有若無地遊離在她的胸衣下。
鳶也連忙抓住他的手,也就耽誤這麼一下功夫,他將她的打底衫也脫下來了。
接連吃了兩次敗仗,在尉遲把她橫抱起來時,鳶也終於炸了:“你是不是忘了我們要離婚了”
他到底想幹什麼今天一整天了,還沒玩夠她嗎
“不是還沒有離嗎”他兜頭一句,不打商量,直接把她的直筒褲給捋下來。
就跟剝蝦殼似的,從上到下把她拆除乾淨,變成白溜溜的一塊享用品,鳶也險些要不顧傷腿跟他拼了。
“再動我們就去過真正的夫妻生活。”
尉遲就這一句話,鳶也再大的火氣,也只能憋屈地壓住。
又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只要他想,無論什麼事,都有辦法達成,一次兩次,比起無能爲力,更讓人惱火的是力不從心
洗完澡,他用一條大浴巾將她包起來,抱到沙發上放下,還想幫她穿衣服。
鳶也冷嘲:“行了,我知道我逃不出你的五指山,不用再在我面前展現你的控制力,尉總,我今天很累了,您能大發慈悲給我一點休息的時間嗎”
尉遲將睡衣放在她的手邊:“累了就好好在家裏養傷,不要再到處亂走,太無聊的話,就幫阿庭物色老師,他也差不多到可以上早教的時候。”
鳶也收緊頜骨,一聲不吭,也不看他,只盯着牀前的一盞檯燈,須臾才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
他終於出去了。
神經一鬆,她疲累地倒在沙發上,身上只包着一條浴巾,肌膚暴露在空氣裏,有入骨的寒意。
他讓她不要出門,鳶也第二天還是出了,她約了顧久。
小金庫裏,鳶也先到,只要了一杯溫水。
顧少爺獨自赴約,本來想打趣她一句怎麼大白天約他來浪,是有多欲求不滿走近了纔看到她左腿的繃帶和擱在一旁的柺杖,愣了一下:“你腿怎麼了”
“出了個小車禍,骨折了。”
“腿都骨折了還不在家裏好好待着,來什麼小金庫”顧久真覺得自己沒說錯她,這個小作精哪天把自己作死了都是活該。
鳶也拍拍身邊的位置讓他坐:“司機送我來的,我就走了進門這幾步路而已。”
顧久對吧檯打了個響指,調酒師明白,比了個ok,很快就調好兩杯酒送上來,顧久再去看她:“尉遲怎麼也沒管着你”
她現在最煩的就是聽到尉遲的名字,鳶也直接說:“我有事想找你幫忙。”
“嗯”
“你手裏有沒有三百畝地”
顧久納悶:“你要這麼多地做什麼種韭菜”
“你要是有,或者你認識的人手裏有,可以賣給我嗎”
她昨晚把尉遲和姜宏達籤的那份合同看了幾遍,發現上面只寫着三百畝地,並沒有標出那塊地。
而尉遲也沒說必須原物奉還,所以只要她能找到另一塊同等大小地皮還給他,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