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部手機上,嗡嗡的震動聲,在狹窄的角落尤爲明顯。
那幾道目光,用虎視眈眈來形容都不爲過。
饒是齊鈺神經再大條,此刻拿着手機的手,也止不住微顫,好似握着的並不是手機,而是發紅炙熱的鐵塊。
這裏的空氣,像是夏日席捲而來的熱浪,那幾道視線快要把人給灼傷一樣。
夏黎一直再向齊鈺使眼色,眼睛都痠疼了,生怕齊鈺犯傻沒看出來。
周洛書假笑道:“電話響了,接啊。”
連陸見深也隱約察覺,眼底的疑惑一掃而空,面色繃緊:“快響了三十秒了。”
齊鈺:“”
明明不屬於他的修羅場,兩人卻暗暗拿他較勁似的。
齊鈺小可憐一般的望向了夏黎:“我接還是”
夏黎:“別看我”
被引火燒身了。
這小傻子,沒看出對面兩人的臉色更不好了嗎
周洛書繼續假笑:“齊鈺既然問了你,不如告訴他”
陸見深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幽深的望向了夏黎。
夏黎突然覺得不能可憐齊鈺,因爲現在該擔心的人,正是他自己
他猶如狂風暴雨中的小草,飽經滄桑,可可憐憐。
夏黎正色道:“封堯是齊鈺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齊鈺自己這麼大了,難道還要我幫他做決定”
周洛書望向了齊鈺:“聽見了沒”
齊鈺:“那”
夏黎瞪圓了眼,沒想到齊鈺真這麼傻
不過是推脫的話,齊鈺還當真了
再說他回來找封堯,又不是爲了複合,只是有其他事要見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黎:“等等”
如果這兩人當衆知道封堯是他上一個前男友,止不得要翻天
不,堅決不能翻車
夏黎的話音剛落下,三人又齊刷刷的望向了他。
其中兩道目光分外幽深,在這炎炎夏日當中,夏黎都感受到了背脊發涼。
夏黎努力擠出笑容:“齊鈺要接封堯的電話,就讓他自己接嘛。畢竟是人家的私事,我們在這裏偷聽不太好”
周洛書沉默了下來。
瞧見周洛書的態度似乎鬆動,夏黎才緩緩舒展了一口氣。
原以爲快要說通了,陸見深卻一針見血的指出:“既然是朋友,應該沒什麼曖昧的話不能聽吧”
齊鈺心道陸見深說得也沒什麼錯,連忙表示:“我和封堯哪有什麼曖昧”
住口口
夏黎感覺齊鈺這個二愣子是上天派來收他的
陸見深目光幽深:“你看,他都這麼說了。”
夏黎:“”
幾人的僵持已經好幾十秒了,夏黎也想不出什麼招兒了。
齊鈺的手指緩慢挪動到了手機的接聽鍵上,夏黎驚出一身冷汗,眼神一直停留在齊鈺的手指上。
齊鈺剛要按下接通鍵,就因撥打時間太長而自動掛斷。
齊鈺:“呃好像時間太長了。”
夏黎渾身僵硬,恍然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周洛書:“看來今天是看不到了。”
陸見深眼神微沉:“不急,封堯遲早會來錄製這個綜藝。”
陸見深的目光落到了夏黎身上,又忍痛似的飛快挪開。
他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窗外忽然吹來一陣涼風,把白色的窗簾都牽動。霞光欲頹,很快便要進入夜晚。
不知從何時,周洛書走到了夏黎身邊:“我過來是想跟你說,找到對付你的宇華高層了。”
夏黎微怔,撞上了周洛書的眼瞳。
他好像整個人都被半暗的霞光籠罩,連眼瞳也染上了橙暖的色調。
周洛書一直在調查這件事
就連剛纔,也是陸見深咄咄逼人,而周洛書只吃了一會兒醋,很快便沒有說話了。
夏黎喉頭微微哽塞:“不用一直爲了我的事”
“躲在背後的人,必須查出來。”
周洛書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危險,“那個人叫杜興傑,你和他發生了什麼他要向瘋狗一樣咬着你不放”
若是尋常時刻,夏黎恐怕不會說。
他有自尊心,從不會輕易向誰尋求幫助。
可這一次,他隱約對周洛書生出了幾分愧疚。
夏黎回想起那個人,眼底掠過幾分噁心:“去宇華的時候,他提出想包養我而已。”
這話一出,不僅連周洛書的表情也變得凝重,連一旁的齊鈺也是如此。
齊鈺氣得吐血,胸口上下起伏,眼睛都紅了:“啊突然手癢好想揍人”
夏黎:“別衝動。”
齊鈺根本不聽,氣得身體發顫,又是怒火又是心疼:“我是心疼你周哥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夏黎:“你冷靜點。”
齊鈺一生氣連家鄉話都脫口而出了:“冷靜個錘子”
周洛書聲音嘶啞:“讓你受委屈了。”
夏黎茫然臉:“”
那樣的人,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周洛書的拳頭已經捏得極死,指甲都快嵌入掌心的肉裏。若杜興傑在這裏,恐怕他早就忍不住上去一拳了。
說什麼這四年來有所成長
原來在面臨夏黎的事的時候,他還是會跟個孩子一樣,爆發出惡劣的本性。
夏黎眼尖的看見他的動作,下意識的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在觸碰的那一瞬間,周洛書靜靜攥着的手,像是開花的那一瞬間,緩緩鬆開了。
周洛書終於從那些負面情緒拔了出來,眼瞳裏已經夾帶了幾分紅血絲,微怔的看着夏黎。
夏黎:“那件事並沒有讓我覺得難受,別放在心上了。”
那邊已經開始要求重新補錄了,正叫訓練生回去集合。
齊鈺只得小跑着過去。
夏黎:“我們也過去吧。”
他剛要邁開腳步,趁着四下無人,周洛書單手從身後把他圈住,攬入自己懷中。
夏黎沒能站穩,便朝後傾倒了一下,身體完全朝後仰去。
而周洛書低着頭,那些話語正好撞入夏黎的耳膜當中。
“笨,覺得難受的是我啊。”
杜興傑獨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眼睛死死緊盯着手機。
張溪已經打了無數個電話過來,不僅如此,連處理夏黎那件事的下屬,都越發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