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從咖啡廳走出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手腕都紅了一圈。
蒼白細緻的肌膚上,除卻蜿蜒的天青色血管外再無瑕疵,而手腕的一圈紅色, 便顯得異常刺眼。
林知硯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跟朵小白花沒什麼區別
好、好像還有點強勢
明明是個受。
夏黎暗自吐槽,把頭上的帽子壓得更往下。
沒走多遠,竟看到周洛書。
金色的陽光將他每一根髮絲都染出了光暈, 他給人的感覺, 像是夏日席捲的熱浪。
遠遠望去時,也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場。
周洛書:“去見誰了”
夏黎不想讓他知道林知硯的事,眼神閃爍的說:“沒見誰。喝了杯咖啡,休息一會兒而已。”
這簡單的謊言, 周洛書卻是不信。
他繞過夏黎,直直的朝着咖啡廳走去。
夏黎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了他的手:“做什麼”
周洛書:“不是說喝咖啡, 正巧我也想喝一杯。”
夏黎總有種快被抓包的心虛感。
明明他什麼也沒幹。
周洛書的目光下移,在看到他手腕那一圈紅痕時, 眼瞳緊縮:“這是什麼”
夏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哦豁。
見夏黎沒說話,連解釋都沒有。周洛書臉黑的大步向前走去, 非要探個究竟不可。
夏黎心裏着急,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正當此時,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你和林知硯見面了”
兩人雙雙朝後望去, 陸見深不知什麼時候趕了回來。
海風吹得他髮絲微揚,連眼瞳裏的冷意都被蓋住了一些。
周洛書反握住夏黎的手:“林知硯是誰”
夏黎還來不及應對,陸見深又繼續問話:“你那天晚上接到了他的電話,就是約好了今天見面”
夏黎更着急了,本想先回答周洛書, 腦子裏的思路都被陸見深打斷。
陸見深:“你明明知道,你和知硯是”
夏黎終於發怒,譏諷的回擊:“我知道,前情敵嘛。”
周洛書呼吸凝滯,反握着夏黎的手,忽然有些無力。
心臟很疼。
陸見深的事,難道比他們之間那些回憶更重要
越靠近海邊,風裏的味道就越是發鹹發苦。
就連陸見深的表情也在發苦似的:“夏黎,你別任性。”
夏黎尚未察覺,眼瞳裏滿是冷意:“可那又如何我和你不是已經沒關係了”
陸見深:“可萬一他因爲我的緣故,對你不利呢你想過沒有”
夏黎氣得發笑:“在你看來,我是那麼蠢的人嗎連一個人的敵意都分不清楚”
這是他們重遇之後,爆發的第一次爭吵。
明明不愛理人,對一切事情都置身事外的淡漠,陸見深卻非要刺激他的回憶。
夏黎覺得無比厭煩。
陸見深低吼:“那兩年前”
夏黎:“那是我發現了一件令人噁心的事,可不是林知硯做了什麼。”
陸見深微怔,聲音沙啞:“難道”
他這兩年一直誤會了
周洛書方纔聽他們的話,自己連一句都插不上來。
他所瞭解的夏黎,並不會這樣輕易的被人挑起情緒。
陸見深卻輕易做到了。
周洛書甚至生出了痛苦,可越聽到後面,越覺得不對勁。
什麼白月光
什麼替身
他腦子嗡的一聲,這才驚覺夏黎被挑起的是厭煩,可不是什麼正面的感情。
他想保護的人,竟然被別人傷害了
周洛書向來護短,動作比腦子更快行動,幾步向前,揪起陸見深的衣領:“你tm竟然還敢有白月光”
這一拳狠狠打在了對方的臉上,彷彿扼制不住自己怒意那般。
陸見深原本目光極冷,驟然聽到周洛書的話之後,便垂下眼眸,連嘴角的傷口也不管了。
這樣的態度,無疑是默認。
周洛書牙齒都快咬碎:“別人的寶貝,你卻這樣對待”
曾幾何時,夏黎被傷害的時候,陸見深也想過這個問題。
他也被人捧在手心。
當然這也只是猜測,他和夏黎相遇的時候,夏黎可謂是孑然一身,好像和家裏鬧了很大的矛盾。
他看上去更像是肆意生長的雜草,縱然眉眼間和林知硯有幾分相似,但顯然和林知硯是不同的。
直到重逢
陸見深在看到夏黎身體變成這樣,還是後天體弱,才驚覺自己以前有多麼混蛋。
“是我錯了。”
陸見深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清晰的認知到這件事情。
悔意席捲了全身,他甚至憎恨起兩年前的自己,憑什麼自我麻痹,覺得自己可以完全放下了。
到底什麼給他的信心
夏黎不想再鬧,拽着周洛書:“我們走吧。”
周洛書臉上的表情只能用可怕來形容,夏黎知道他真的發了怒,那根掌管着理智的神經無比緊繃,就差一點就要徹底斷裂。
夏黎從未見過他這樣。
周洛書仍未鬆手,額頭的青筋凸起,渾身肌肉繃緊,恍惚能看到那細微的顫抖。
若是常人見到這樣的場面,哪敢過來
只怕會嚇得瑟瑟發抖吧
周洛書渾身的氣場危險而又帶着巨大的壓迫力,讓人靠近時連呼吸都會屏住。
夏黎早知道自己拽不動周洛書,手漸漸滑到周洛書的衣角,轉拽爲扯:“我們先離開,好不好”
周洛書這才從怒火中拔了出來。
夏黎在跟他撒嬌
也許很僵硬,力氣大得能把他的衣服都扯爛。
可這樣拙劣的動作,仍是夏黎的撒嬌。
周洛書心臟好像被羽毛親吻了一下。
怒意在那一秒間,被這樣的感情蓋了過去。
明明陸見深帶給他的怒意更深刻,卻被夏黎一個極簡單的動作就安撫了下去。
周洛書鬆開了陸見深的衣領。
海風在耳旁呼嘯吹過,周洛書像是在狂風中屹立不倒的古松。
他收起自己所有的少年跳脫,彷彿在那一瞬間變得冷靜成熟。在直視陸見深時,周洛書只告訴了他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