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已經有了些零星的微光, 曙色滲透了雲層,黑夜和白晝交融在一起。
陸見深已經有了反應,宿醉的他腦子還有幾分不清醒。
一晚上挺屍, 半個身體懸空, 都沒睡在牀上,驟然起身的時候腰部劇烈疼痛。
陸見深臉色略一扭曲,僵硬的緩了許久, 足足五分鐘他才立直了身體。
真是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
夏黎捂在被子裏, 只露出一雙眼睛,微微掀開一道縫隙,把陸見深的動作看了個一清二楚。
太慘了,人間慘劇。
不知道爲什麼還有點沙雕。
陸見深沒有注意到夏黎在裝睡, 目光緩慢的移到了外面。
“知硯”
陸見深站起身走到了陽臺,身體仍是僵直的:“你在洗什麼”
林知硯:“你昨晚酒醉,吐了夏黎一身, 我幫他洗衣服。”
夏黎:“”
哪有吐一身
還有林知硯怎麼給他洗衣服
夏黎震驚的臉色快要隱藏不住,廢了好大力氣才按捺下來。
陸見深額頭愈發疼痛, 對這件事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可既然林知硯這麼說,一定不會騙人:“抱歉。”
夏黎:“”鍋就這麼背上了
陸見深回望身後:“他沒事吧”
林知硯眼神微微閃爍, 依舊笑得柔和:“他昨天突發胃疼,你喝醉了又非得扯着他不放。”
陸見深:“胃疼”
林知硯:“是啊,疼得身體抽搐, 一直在冒汗,臉都蒼白了。”
夏黎更納悶了,他哪有林知硯說得這麼嚴重
林知硯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厲害
陸見深一聽,方纔吐夏黎一身的疑慮完全消失。他心裏萬般愧疚,昨夜和夏黎的爭吵, 他也隱約有些印象。
沒想到夏黎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疼得這麼厲害了嗎
那自己還拽着他不放
陸見深嚐到了苦澀:“夏黎的身體原來這麼差了。”
林知硯微微側着臉,整個人陷在黑暗中,聲音裏帶着冷淡:“你已經讓他這麼痛苦了,就不能別折磨他嗎”
陸見深恍然從他柔和的表情中,感受到了尖銳和病態,像是被剝開了外殼,露出裏面的尖刺。
陸見深心頭一緊,微微發涼,連宿醉的腦子頓時清醒。
然而下一秒,林知硯恢復了正常:“阿深,你不會往心裏去吧我也是看夏黎太痛苦了,纔會這樣說。”
陸見深又陷入了那份自責。
“是我不對。”
林知硯沒有再應答,而是把衣服沖洗乾淨,又拿了晾衣架,晾在了陽臺上。
這動作嫺熟無比,像是做過很多次。
可陸見深卻知道,林知硯是個畫家,很注重自己的手,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
陸見深:“我都不知道,你會洗衣服。”
林知硯脣角彎起,有種病態的甜膩:“腦子裏演練過很多遍。”
陸見深:“”
他尚未深想,下一秒便看到了林知硯的手。
明明已經受傷,他卻非要去沾了水
陸見深拔高了聲音:“知硯,你”
“安靜些,夏黎睡着了。”
而說這話的同時,他手背又滲出了血珠。
血痂被衝了乾淨,露出裏面鮮嫩的肉來。
陸見深心臟震顫,竟隱隱對柔弱的林知硯生出幾分害怕。
害怕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明明他所認識的林知硯,就是個溫柔的、需要人保護的性格。
夏黎根本沒看得清他們兩人的表情,只是從那刻意壓低的聲音裏,聽到了一兩句而已。
抵不過睏意來襲,他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夏黎驚出一身冷汗,趕忙洗漱後便去到了訓練室。
沒想到所有人都沒責怪他,還一派噓寒問暖:“黎哥,你沒事吧怎麼不多休息一下,還勉強自己起來了”
夏黎:“抱歉,我沒耽擱你們吧”
“你還在擔心這個啊千萬別逞強”
“是啊,聽說你胃潰瘍”
“什麼胃潰瘍,我聽說是胃穿孔”
夏黎:“”
哪裏傳來的謠言
夏黎擺了擺手:“不至於,不至於。”
他的目光忽然瞥到了旁邊,陸見深一直在訓練,卻一副生人勿進的樣子,誰都不敢輕易靠近。
在自己趕來訓練室之後,陸見深纔有了點兒反應。
衆人小心湊到了夏黎身邊:“深哥好像心情不好,跳舞姿勢都很僵。”
“特別是那腰,就跟生了鏽似的,彎下去的時候特別費力。”
“窩草,我不會發現了什麼驚天祕密吧深哥昨天晚上難道太努力”
夏黎:“”可不是生了鏽嗎
一整夜挺屍,牀只睡到一半,半個身體都懸空,腰不疼纔怪
夏黎:“我跟他一個宿舍,什麼努不努力”
衆人乾笑了兩聲,他們也不過是開玩笑而已。
由於明天晚上就會開始主題曲的錄製,所有人的神經都緊張了起來。
夏黎中途一直沒有別人的訓練量那麼大,卻跟工作人員借了個平板,連舞者的身高數據都要到手了,就是爲了在大腦計算每個動作的位置。
這中間起碼看了千遍,早就爛熟於心。
最後時間,當然得努力。
他將平板放到了地上,開始練起舞。在那個瞬間,夏黎就像是天然的發光體那樣,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你們有沒有覺得,黎哥比陸見深跳得還好他跳得我好腰疼”
“別說了,我看着腰也疼起來了”
“夏黎根本沒怎麼練習吧每天都拿個啞鈴,難道這就是跳得好的祕訣”
衆人目目相覷,要是平時他們絕不會相信這樣的話。可在看到實際效果之後,幾乎全員都在心裏記了小本本。
這就是祕訣無疑了
時間很快便過去,轉眼已經到達了晚上。
沒想到這個時候張溪卻爆發出一個驚人的消息:“廣告門面的候選暫定夏黎了。”
林知硯這麼快就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