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打斷她的話:“否則,就會有無休無止的紛爭和麻煩找上門來,是吧。”
侯之珠微微有些喫驚:“袁有德告訴你這些事了?”
“沒有細說,我是從他灰心絕望的神色中看出來的。”
嚥下嚼碎的蘋果,王富貴問:“爲難袁有德和他女朋友的勢力中,也有你一份吧?”
侯之珠沒有否認:“就算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退出來,可別人也不會放過他們。”
“爲什麼呢?”
“不爲什麼。只有董家的人都死光了,我們纔算沒任何的後顧之憂。”
“董愛強的小女兒,袁有德,都不會死的。”
王富貴冷冷地道:“他們會活下去,而且還會活的很好。”
侯之珠減下車速,皺眉問:“你真要管這事?”
“我已經在管了。”
王富貴把一大塊蘋果,塞進嘴裏嚼的咯哧響,氣不順的說道:“說句老實話,我真看不慣你們的這種做法。董愛強本人也許該死,但這和他家人有毛關係啊?挖空心思的分人家產業也就不說了,幹嘛非要把他家人趕盡殺絕?這麼做,太不仗義了。”
“在我們這個圈子,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侯之珠無聲地冷哼了一聲:“仗義?要是都仗義,那我們早被別的勢力給喫掉了,死的骨渣子都不會剩一點了。王富貴,我勸你一句,不要用袁有德吧。我們,不是你一個商人能惹得起的。”
拍了一下方向盤,她又說道:“別惹麻煩上身。而且,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不要看你是我孩子的爸爸,當你和我們的利益產生衝突時,我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我們這邊,不會去管你的死活。”
“那就走着瞧吧。”
王富貴心不在馬的說着,扭頭朝車外看去。
他不想和侯之珠談論這個問題。
是,他承認侯之珠他們的勢力很大,但那又能如何呢?
他們既用這種手段來強迫他、逼迫袁有德,那麼就不要怪他也用這種手段,還之以顏色了。
王富貴的骨子裏,還是很喜愛做那些陰暗的事的。
“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侯之珠可沒想到,王富貴敢妄圖和他們這股強大勢力相抗衡,若不是看在肚中孩子的份上,她肯定不會再勸什麼:“哈,你以爲你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啊?你只是個職業面首,是個有幾千萬身家的小老闆而已。在我們眼裏,你就是一隻蚊子,我們隨意一拍,就能把你拍死。”
“我不是蚊子,我是王富貴。”
王富貴抓住了門把,冷冷地道:“停一下吧,我要下車。”
侯之珠把車子停在路邊,看他的目光變得陰戾起來:“怎麼,我這話讓你不自在了?”
“不止是這番話讓我不自在,連你人,我看着都開始不順眼了。”
王富貴冷然說着,推開門下車,啪地一聲用力合上了車門。
“王富貴!”
侯之珠扭着身子,大聲道:“你踏馬的是有病吧?我是好意,你……”
“對啊,我有病,你有藥嗎?”
王富貴回頭,盯着她笑問,表情雖然是在笑,但眼神卻滿是戾氣。
只是把他當職業面首看待的侯之珠,心裏莫名地打了個寒噤,接着也冷哼道:“好,你既然不聽我勸,非要自尋死路,那我也不能怪我不講情面了。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不會再做貸款了給你了。你有本事,自己去搞一個億來。”
所以,她要卡一下王富貴,只能在貸款上卡他,讓他自己回心轉意。
“我會搞到一個億的。”
王富貴微笑了一下,擡腳就走。
“踏馬的,扶不起來的阿斗一個!”
侯之珠罵了聲,發動車子追了上去,還勸:“王富貴,你再好好想想,爲了董愛強的家人,你有這個必要攪和進去嗎?”
王富貴回頭盯着她,認真地說道:“有個人曾對我說過,作爲大丈夫,有所爲而有所不爲。不用刻意掩飾自己,不用勢利逢迎他人,我一直記得這句話,這些年來也一直是這麼做的。”
“滾踏馬逼的,你就去找死吧,死了拉倒!王富貴,七天,我給你七天時間。七天內,你要是還沒一個億,那你就不想買下鄰市的廠子!”
侯之珠氣極了,撂下一句狠話,不再睬他,點油門疾馳而去。
看在她罵人也是爲了自己好的份上,王富貴忍了,兩手插在兜裏,吹着流氓口哨隨意朝前走,路過一根電線杆子時,卻陡然轉身看去。
今天上午他開車來這裏時,就感到有人在偷偷跟着他,只是他卻沒看到那個人躲在哪裏,就像只有兩眼睛飄在空中,全神貫注地盯着他一樣。
這種直覺讓他很不爽,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疑三惑四了。
現在,他又有了這種感覺。
可他在連忙轉身後,那兩眼睛卻又沒有了。
究竟是誰在跟蹤老子?
王富貴眉頭挑了一下時,一輛黑色的法拉利,在他身邊疾馳而過。
車窗是敞開着的,好像有人朝外看了他一眼,帶着濃厚的敵意,但不等他鎖定那個人的目光,車子就已飛馳而去了。
車子後車牌的第一個字母,是京,說明這輛車來自京城。
這是跟蹤我的那個人嗎?
不對,這個人的眼神雖說不怎麼友好,卻沒那種如跗骨之蛆的不舒服感。
看着那輛車子消失在車流中,王富貴又蹙眉朝後面看去。
他能確定,真正跟蹤他的人,應該還躲在後面的人羣中。
至於剛纔那兩道一閃而過的敵視眼神,反倒不要太在意……不知道掩飾自己目光的敵人,還沒資格讓王富貴重視。
叮鈴鈴,就在王富貴緩步朝前走,又覺得被不舒服的目光盯上時,手機響了,是程咬錦打來的電話,說已經接袁有德的女友到酒店了,問他到哪裏了,要麼來接他。
“不要,我很快就到了。”
正好一輛出租車開來,王富貴手一擡招住,上車說出前去目的地時,目光始終盯着反光鏡。
“咦,這個小子的反追蹤本事很高啊。幸好是我,要是換作別人,肯定早已被他發現了。”
王富貴乘坐的出租車,也消失在遠處後,一個穿着黑風衣,戴着茶色眼鏡的女人,從路邊梧桐樹後走了出來,喃喃自語道:“王富貴,我好像小看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