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夫人從來養尊處優,縱然沒有受傷,但這次實在嚇得不清,她是信佛之人,沒想到在寺廟裏都能遇見這樣血腥的事情,得了方丈的親自安撫,又得袁佑生在旁的細心照顧,這才恢復了平靜。不過,她覺得今日之事實在是不對,不知是招惹了什麼髒東西纔有此一劫,要去再拜拜佛才心安。袁佑生並不信佛,但鄭夫人明顯是對佛意堅定不移,他心底想,拜拜佛讓鄭夫人安安心,回去免得做噩夢折騰出病了也好,只好順從。白瑩和袁佑生的事,只冒了個泡,具體什麼情況都沒定下來。此刻袁佑生扶着鄭夫人,方纔一直扶着鄭夫人的白瑩就不好再扶另一邊。白瑩看着袁佑生英俊的臉和挺拔的身姿,回憶起剛纔他臨危不懼,從容帶着她們脫離危險的模樣,就一陣心馳神往,這也是剛纔那些小姐心裏此時的想法。她此刻恨不得扶着鄭夫人另一邊,就是想和袁佑生扯上關係,但是袁佑生似乎知道她心底的想法一樣,扶住鄭夫人的時候,就直接對她道:“方纔辛苦白小姐了,現在姨母有我照顧,就不多加勞煩了。”這樣的話,讓她想故作不知的去扶,都拉不下臉了。她面色有些發白,目光落向鄭夫人,鄭夫人倒是知道她的意思,但是想着自家外甥剛纔帶在身邊十分親暱的姑娘,現在又對白瑩這個態度,明顯是不中意。鄭夫人再喜歡白瑩,也不會爲了她不給自己親外甥的面子。當即就像是什麼都沒看見,讓袁佑生攙着走了。大殿沒受波及,香客還是不少,因爲剛纔的廝殺,來這裏拜佛的人更加虔誠了些,信佛信久了,大都覺得這次不是遇難,反而是劫後餘生的喜慶,定然是她們年年誠心拜佛,佛祖保佑的結果。袁佑生這個不信佛的,表示對於這種想法真的不知道,怎麼感嘆纔好。他心裏記掛着慕清顏,又不得不安撫受驚的鄭夫人,直到快踏進大殿的時候,看見走過來的慕清顏,心裏這才徹底鬆了口氣。“怎麼樣,沒事吧”待慕清顏走進,他上下打量着慕清顏,急開口道。慕清顏倒是受了些傷,也不想聲張,不過知道袁佑生不親眼見到她絕對不會放心,這纔過來打聲招呼。不過她倒沒昏頭,先笑着給鄭夫人行了禮:“夫人。”鄭夫人哪兒沒看出自己身邊這外甥的急切,見慕清顏沒失禮數,模樣氣質都是頂好,當即上前拍了拍慕清顏的手,柔聲道:“好孩子。”看到這一幕,這讓白瑩的臉白了又白。袁佑生心思向來細膩,即使慕清顏此刻看起來沒事,他還是能感受到她的些許不對勁,微皺了眉,隨即恢復如常道:“我要陪姨母去拜佛,清顏剛纔和黑衣人交手,應該累了,讓一個小師傅帶你去歇息一下吧,我等會兒去找你。”慕清顏和袁佑生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點頭,和鄭夫人笑着告了別,就離開了。慕清顏下了幾處臺階,見到不遠處的焚香臺旁邊聚集了不少人,見幾個僧人在那裏發放香燭,挑了挑眉,正想找個僧人問問哪裏可以暫時休息的清淨地方等袁佑生,便走了過去。剛走到那焚香臺旁邊,就見到提着籃子正準備離開的崔冉,對於崔冉在上次施琅的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那次雖然是崔冉做錯了事,但不得不承認慕清顏對這姑娘的印象不錯,但也只是不錯而已,掃了一眼,就準備去找旁邊的小僧。卻不了突然出現了意外。崔冉旁邊許多人都在領香燭,一不小心推攘中,領了香燭準備離開的崔冉在外圍受到波及,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往地上摔去。慕清顏見狀,皺了皺眉,本能的上前扶住崔冉,讓她險險的避過地上那一顆尖銳的石子。崔冉嚇白了臉,撐着慕清顏的胳膊,看着地上那石子冷硬的棱角,後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當即感激的看向救了自己的慕清顏。“小女子崔冉,多謝姑娘大恩”她站直身體,給慕清顏十分感謝的行禮。慕清顏搖搖頭,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人羣中的一個粉色衣衫的女子,那女子見慕清顏看過去,還囂張的回瞪她一眼,毫無忌憚和害怕。慕清顏嘴角勾起一絲淡笑:“崔小姐自己要注意了,並不是每次這麼幸運有人救,還是自己提防些纔好。”崔冉性子柔善,但不傻,聽到慕清顏這樣說,又順着慕清顏的目光看過去,見到那粉衣女子一臉刁蠻的模樣,便知是怎麼一回事了。臉色立刻變了變,難看下來。慕清顏沒興趣搭理她們小姑娘之間的事,跟崔冉說了聲,就離開了。耳邊還聽見身後的一聲嬌喝:“崔冉,口說無憑,你怎麼摔倒的我怎麼知道,你說我推的,搞笑,剛纔我在人羣裏,咱們隔了一羣人,我又沒三頭六臂怎麼推的你,分明是外圍的人把你撞出去的,你自己沒站穩還怪我,要臉不要臉我告訴你,我鄒巧兒可不像我表姐那樣好欺負,你這賤人上次害得我表姐在施家少主的畫舫上丟了那麼大的臉,還讓她到現在都在家裏禁閉,她被你害的這麼慘,你卻心安理得的在這裏逛廟會,一點歉意都沒有,今天這事,我看就是你心眼太壞,佛祖都看不過去,纔來收拾你”慕清顏聽到這兒,倒是眼中閃過了然,鄒巧兒,原來那粉衣女子是鄒家的人。她這次這麼針對崔冉,很明顯,就是爲了她表姐郭婷。只是,她倒沒料到,兩年前她親手破壞了郭鄒兩家的姻親關係,看這樣子是又好上了她搖了搖頭,這世家之間沒有永久的朋友,也沒有永久的敵人,想來現在又有什麼利益糾葛把兩家栓到了一起。兩年前出手,不過是爲袁家老爺報個仇,現如今兩家鬧翻天她都沒興趣插手。想到這裏,她收了心思,找小僧問了休息的地方就要離開。想起剛纔焚香臺的鬧劇,慕清顏腳步一轉,朝另一側的許願池繞道走。剛要走過許願池的時候,不遠處又傳來熟悉的聲音,慕清顏很無奈自己的耳朵太好,還有這兩人怎麼拿香拿到許願池附近來了。她心裏默默想着,那邊鄒巧兒驕橫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崔冉,你給本小姐站住,本小姐還沒讓你走呢”崔冉不想跟她糾纏:“鄒小姐要發瘋請繼續,我還有事,就不到擾鄒小姐的雅興了。”“你,你放肆”鄒巧兒似乎氣極了,後面又突然頓住:“咦,前面不是許願池的方向哦,我知道了,崔冉你這賤人真是齷齪啊,這法源寺的許願池特別靈,很多懷春的女子都來這裏求姻緣,崔冉,你也是春心蕩漾來這裏求婚事的吧,嘖嘖,不知你是看上了哪個男人,來這裏求神拜佛,真是不知羞”她語氣盡是嘲諷和不屑。“你,”崔冉語氣帶了一絲顫音,似乎沒料到鄒巧兒說話這麼難聽,壞人名節:“我告訴你,鄒巧兒你別欺人太甚,你自己思想齷齪,別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骯髒”這話把鄒巧兒氣得臉色大變,罵道:“賤人,誰不知道你仰慕我表哥,我表哥馬上要來江州爲我舅舅慶生,他可是嚴州第一才子,就是津淮第一也說得,江州哪個女子不喜歡她,你是聽說我表哥要來了,就來這裏許願,想要見我表哥一面吧,嘖嘖,你也不瞧瞧你是個什麼東西,無才無貌,我表哥怎麼會看得上你”崔冉臉色發白,腳步向後踉蹌了一下,她只是仰慕陳博宇,這麼多年只想見他一面,昨日聽說他要來江州的消息,才按捺不住來許願池許願。她只是單純的想見一下這位仰慕的對象罷了,鄒巧兒把話說得實在是太難聽了。她性子溫和,卻不是沒脾氣,當即冷聲道:“那你呢,你又幹淨的到哪兒去,鄒家和郭家雖然是姻親,但是鄒家到底是商戶之家,哪裏比得上郭家大老爺的官身,陳公子來爲郭家大老爺慶生,卻不曾見給鄒夫人慶生,不是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而是陳公子根本就不可能和鄒家這樣的商戶走近吧,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鄒家和郭家兩年沒聯繫了,現在上門賀壽,怕是想要趁機搭上陳公子吧。”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崔冉。“你個賤人,我殺了你”鄒巧兒簡直被氣瘋了,眼睛通紅,掃見旁邊正燒着紙的小爐,想也沒想,瘋了一樣直接朝崔冉丟了去。崔冉哪裏想到鄒巧兒這麼瘋狂,狼狽的避開,爐子翻倒,火星飛得到處都是,旁邊都是香客的驚呼聲。鄒巧兒見崔冉沒被砸到,心裏火氣正旺,直接上前狠狠對崔冉又是一推,崔冉不是她的對手,重重摔在地上,手上挎着的籃子翻到,裏面的香燭沾上火苗,隱隱有燃起的痕跡,可是崔冉眼睜睜看着這一幕,此刻動都動不了。突然,一盆水“嘩啦”砸下來,把那籃子香燭都溼透,崔冉也在水潑下來的時候,被一隻纖細的手拽了起來。“姑娘”崔冉被這一連驚嚇嚇得魂不附體,見到救自己的慕清顏,半天才回神,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慕清顏見崔冉對着自己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也是頭疼,她是真沒想管這兩個小姑娘的破事,只是那個鄒巧兒未免也太狠毒了些。她心底一嘆,問道:“崔小姐沒事吧”崔冉愣怔一下,搖頭:“沒事,啊”她恢復了些理智,試圖站穩身體,卻沒想到腳下傳來刺痛。慕清顏聞聲,扶住崔冉的胳膊讓她暫時站穩,彎腰碰上崔冉的腳踝,一按,頓時就聽到崔冉的低呼聲。慕清顏皺了皺眉,擡頭,對崔冉有些慘白的臉,道:“有點傷了筋骨,忍忍,我先把骨頭掰正。”崔冉咬着牙,點頭,慕清顏二話不說,手下一動,“咔嚓”一聲,一股劇痛傳到崔冉全身,她忍不住顫了顫,隨即感覺腳上痛意輕了些。慕清顏站起來,叮囑道:“回去敷點藥,這兩天小心點,少走路就好。”“多謝姑娘,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屢次相救小女子,小女子實在不知道如何報答姑娘。”崔冉感激道。“你是哪裏來的賤人,屢次插手本小姐的好事”鄒巧兒在旁邊鐵青了臉,怒喝道。剛纔就是這個女人讓崔冉躲過一劫,這次又是因爲她,鄒巧兒要是第一厭惡崔冉,第二就是想弄死這個女人了。“鄒巧兒,你有什麼事衝我來,和這位姑娘沒有任何關係”崔冉變臉怒聲道。慕清顏轉頭,將鄒巧兒眼中的殺意看得十分清楚,她神色微冷,輕笑,看着鄒巧兒:“鄒小姐,我勸你做事經過腦子,這法源寺剛纔經過一場惡鬥,官差還沒走呢,你當衆行兇就罷了,還要挑戰官府的威信,去衙門裏走一遭嗎”她說到最後,聲音陡然加重清喝道。鄒巧兒迎上慕清顏那雙眼睛,裏面的犀利如箭,直刺向她,讓她渾身一個激靈,張着嘴,忍不住吸一口涼氣。“你,你”她面色發白,顫巍巍指着慕清顏,一向狂妄的她不知道爲什麼,此刻心裏沒來由的恐懼害怕。慕清顏嘲諷瞥她:“一介商人之女,如此放肆,鄒小姐還不離開的話,就別怪我找衙門的人來處理此事了”說着,她瞥了眼遠處臺階上走來的幾個身穿衙役服的官差。後面,鄒巧兒的丫頭實在是被鄒巧兒剛纔的一番大膽驚呆了,這種當衆行兇的事她也幹得出來,簡直是瘋了此刻,看着那還沒注意到這邊的官差,她抖了抖寒顫,忍着周圍香客的指指點點,忙上前拉着鄒巧兒:“小姐,咱們趕緊走吧,要是被老爺知道了,您肯定會關禁閉的,到時候陳公子來了,您可就見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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