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祖，你問吧，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譚風乖巧狀跪坐在南鳶的對面，並主動給他倒了一杯清茶。
“是真的知無不言，還是想好了一堆理由矇騙我？”
南鳶問，神情不見喜怒。
譚風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一跳。
有那麼一瞬間，他竟想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但這念頭剛冒出那麼一個頭，便又被理智壓了回去。
老譚說的不無道理，他不信師祖知道他妖的身份後會狠下心殺了他，但到底是人妖殊途，到時候師祖定不會像此時這般疼愛他了。
那樣的結果不是他想要的。
唉……譚風在心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爲何是隻妖呢？
他若只是玄天宗弟子譚風，該多好。
南鳶見他神色一陣變幻，微微挑了下眉。
一個老氣橫秋，一個卻連心思都藏不住，這差別委實大。
“怎麼，連矇騙我的理由都沒有想好？”
南鳶問。
譚風立馬道：“哪能矇騙師祖呢，徒孫只是不知道此事該如何開口。
徒孫是怕師祖知道後會嫌棄我。”
南鳶：“我答應你，不會嫌棄。
說吧。”
他很好奇小徒孫能編出什麼花兒來。
“你都答應了，可不許反悔。
師祖你若是反悔，你就變回那副糟老頭子的樣子，一輩子也變不回來！”
南鳶：……小糖：“鳶鳶，這小子夠狠！”
“是這樣的師祖，我之所以會變身其實是因爲我體內還住着一個人！當年我外出歷練，遇到妖怪命懸一線的時候，遇到了一個老頭子的殘破元神，這老頭子自稱是什麼仙尊，他雖打敗妖怪救了我，卻鑽入了我的身體裏。
自此，每逢月圓之夜，天地間陰氣大盛，這老頭子就會霸佔我的身體，用我的身體打坐修煉，以修補他的元神。”
老譚冷笑：編得可真好，連我都要信了。
南鳶淡淡道：“既有此事，爲何不早些告知掌門或你師父？”
譚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一副認命的表情，“沒用的師祖，這老頭子都自稱仙尊了，可想而知他法力有多高深，即便只是一縷破碎的元神，師父和掌門他們也打不過。
再說了，自從這人進入我體內後，除了每個月的月圓之夜出來溜達一下，其他時候不影響我什麼的，關鍵時刻他還能及時出現救我小命。
所以，我們便一直這樣共存共生了。
師祖，這事兒我是萬萬不敢告訴師父他們的，我怕他們把我當成什麼妖物。
師祖，您如此英明神武，肯定不會這樣吧？”
南鳶：“本尊不是這等不分青紅皁白之人。
不過，一縷殘魂而已，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裏去。
掌門和你師父做不到，本尊卻還是有這能力的。
你且過來，本尊幫你將這老東西的元神抽出來。”
譚風聽到這話，先是一怔，隨即竟認真思考起來。
老譚冷冰冰地道：“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這不僅僅是一千年的記憶，還有一千年的修爲和功法心得。”
“呵，異想天開。
你的身份隨時都有可能暴露，一旦你身份暴露，你勢必死路一條。”
譚風撇了下嘴，不情不願地回覆了師祖的話：“師祖，還是不了，這老頭兒在我體內我都習慣了，而且關鍵時刻他還能保我一命呢。
師祖雖然厲害，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跟我在一起，我們又不睡在一起。”
南鳶頓時瞥了一眼，“難不成你還想跟我睡在一起？”
譚風雖然想，但這話怎麼聽着就怪怪的呢。
“兩個大老爺們睡一起多奇怪，徒孫就是打個比方。
反正這老頭子對我沒有惡意，等他將元神修補好，我再給他找個合適的肉身，他就會離開了。”
南鳶頷首，“由你，只是你爲何會覺得我會因此嫌棄你？”
譚風頓時道：“因爲我體內住着個老頭子啊，而且這老頭子脾氣不好，我怕他用我的身體給師祖擺臭臉，到時候師祖就不喜歡我了。”
南鳶嘴角微微掀了一下，意味深長地道了句：“不會，你是你，他是他，我分得清。”
譚風頓時高興得咧了嘴，發出了一聲可愛兮兮的“嘿嘿”聲，眉梢掛着滿滿當當的笑，輕輕一動，都能抖落一地的那種，可把他嘚瑟得不行。
老譚：嗤。
不知爲何，他很不高興。
只是將記憶抽離了出來，並非換了個人，這還是他。
爲何，在清陌羽眼裏就這麼不同？
就因爲這個他無知麼？
可笑。
若他一直這麼無知，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次日一早，果然有湘水鎮的官差來傳話，讓張員外一家人去衙門認領孩子。
張員外夫婦去了一趟後回來，手裏便多了個奶娃娃，正是他們失蹤數日的寶貝兒子。
南鳶神情淡漠，一派高人之姿，“不必再言謝，若實在想謝我，那便做了我的泥像放在家中誠心供奉。”
張員外神情敬重，“小人立馬就打造一尊仙長的泥像放在家中供奉！”
精神大好的張老太太更正道：“泥像怎麼行，我們定爲仙長打造金像！若沒仙長，我的乖孫兒怎麼回得來，我的病怎麼會大好！”
張員外和兒媳連忙應承，改口說要做金像。
南鳶指點道：“若別人想供奉，亦可。
如若本尊的信徒多，衆信徒一起禱告祈願，本尊會聽到你們祈願的內容，能幫你們達成所願。
對了，你們喚我滄浪道君便可。”
張員外一家聽到這話，連忙應是，差點兒行三跪九叩之大禮。
能幫人實現心願，這哪是普通的仙長，這是神啊！小糖好奇地問了句：“鳶鳶你真聽得到信徒的祈求嗎？”
南鳶：“自然可以，只是我的精神力不能過度使用，肉身承受不住。
所以，此事便交給你了。”
小糖：……鳶鳶又奴役它，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