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千琴還以爲對方說的是客套話。
畢竟這天下哪有那麼多有緣人，這一次分道揚鑣，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但很快，千琴就推翻了自己的認知。
因爲沒過幾天，她就又碰到了清陌羽和譚風！彼時，千琴剛剛結交了一個新朋友，於是她將自己的新朋友介紹給了兩人。
但不知爲何，這兩人在看向她朋友的時候，神情都有些不同尋常。
清陌羽竟盯着她的朋友多打量了幾眼。
千琴很少見到清陌羽對什麼感興趣，尤其是人，所以清陌羽的反應十分反常。
譚風就更明顯了，神情警惕，目光挑剔。
千琴不禁重新打量自己的好友顧越，可無論怎麼看，顧越除了長相俊美和不怎麼喜歡說話之外，都並無異常。
不過，這兩人除了初次見面時神情略略有異，之後便又跟往常一樣了。
四人同行，在路過一個村莊時，聯手抓住了一條喫人的蛇妖，初步建立起革命友誼。
當然，這個聯手其實水分極大，譬如南鳶基本就是動動嘴皮子，主要由這些年輕人動手，等到他們熬不住了，他再於關鍵時刻給蛇妖致命一擊。
作爲蛇祖宗，南鳶好心地給了這蛇妖一個痛快。
可惜最後，蛇妖還是沒逃過被女主開膛破肚的命運。
然後，千琴這一開膛破肚，竟發現那蛇妖肚子裏有四顆還未完全消化的紫色果子，以及一枚五光十色的珠子。
“這果子應是五百年才結一次果的鴻蒙果，不管妖還是人，吃了皆可法力大增。”
見多識廣的南鳶主動解疑。
顧越頷首，“難怪這蛇妖如此厲害，原來是剛剛吞了靈果。”
譚風幸災樂禍，“可惜運氣不好，這靈果還沒完全消化掉就出來喫人，然後就被我們給滅了。”
老譚突然上線，冷聲問了句：“殺了同類，你很高興？”
譚風理直氣壯地回道：“這蛇妖作惡人間，當殺。”
老譚聲音愈冷，“可是人類憑什麼就要高我們一等？
這世間萬物，哪一個不是人類的食物，人類能殺得我們，我們卻殺不得人類？
這是哪門子道理？”
他已經從清陌羽這裏得到了自己追查許久的答案，本該融合記憶，但他看在小譚風此次有功的份上，才允許他再放縱胡鬧一段時日。
可如今看來，他似乎不應該對自己太過仁慈。
若是以前，譚風定會立馬反駁老譚的話，可是這一次，老譚無意間戳到了他心裏最隱祕的擔憂，他就此沉默了下來。
“一共四顆鴻蒙果，你二人平分便是，我和譚風只要這顆珠子。”
南鳶主動開口，話畢手掌一吸，那珠子便被他隔空吸到了掌心上。
雖不知這珠子是什麼，但就算這珠子比鴻蒙果還值錢，千琴也沒意見。
畢竟，方纔如果不是清陌羽，他們別說殺這蛇妖了，能全身而退都不一定。
顧越也沒意見，但他好奇問了句：“敢問清兄，這珠子有何用處？”
南鳶朝他看過去，尤其盯着他那雙乾淨的眸子多瞅了一眼，淡淡解釋道：“是一顆可以寧心靜氣、穩固心神的定心珠，使用此物，可避免在修煉中走火入魔，妖魔應當很喜歡。
於我而言，卻是用不着的。”
說完，南鳶便將這珠子丟給了小徒孫，“收好了。”
譚風伸手接過，下意識地道：“師祖，我又不是妖，你送我這個做什麼？”
老譚：……一隻妖說自己不是妖，大概就跟一個人說自己不是人一樣。
除非，他潛意識裏已經覺得當人比當妖更好。
老譚的心情愈發凝重。
罷了，且再等一等，或許只需要一個契機，小譚風就會知道，人妖殊途。
人和妖永遠都不可能處在同一個陣營，哪怕是他口裏的師祖。
南鳶對小徒孫解釋道：“助你修身養性，這定心珠成色極好，哪怕你日後用不着，也能用它換到不少錢。”
“師祖可真聰明。
這珠子很好看，我喜歡，謝謝師祖。”
譚風拿着珠子把玩起來，雖然看起來還是很開心，但眼底的笑意卻淡了不少。
老譚突然提醒一句：“清陌羽已經在懷疑你了。”
譚風聞言一頓，嘴脣微抿，“老譚，你每次說話都討厭極了。
懷疑就懷疑，師祖說過，他不會殺好妖。”
老譚語氣肯定，“不，你心裏在擔憂這件事。
你瞞不過我。”
“我從不擔憂師祖會殺我。”
老譚冷冷戳穿他，“你的確不擔心他會要你的命，你擔心的是，若你身份暴露，他再不會像現在這般待你。”
譚風神情頓時一變，目光晦暗，聲音也沉了下來，“師祖不在乎這些，即便我是妖，他也願意和我一起。”
“你便繼續自欺欺人吧，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譚風……”這句話不知是說給這個沒有記憶的自己，還是說給這個已經經歷過滄海桑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