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鳶由着他發脾氣,本來她是要親自動筆畫一件衣裳的,但現在紙筆書本被吹得滿屋子都是,她就只能上網找了。
最近有個熱播的古裝劇,裏面的服化道不錯,服飾華美精緻,南鳶逛了一圈後,將溫柔男二號的一身紅衣裝扮打印後剪了下來。
在紙衣背後畫了一個複雜的符文,再寫上萬俟依塵幾個字後,南鳶指尖躥起一個小火苗,將衣服燒了。
這火也不知是什麼火,紙張燒完之後竟沒有留下任何灰燼。
屋子裏的陰風突然小了下來。
“衣服可收到了?”
南鳶問。
“唔,收到了。”
簡短的一句話也能讓人感覺到,万俟依塵身上的戾氣消了不少,“日後若再有這種事情,勞煩你提前告知我。”
“你還想挖我的眼睛嗎?”
南鳶戲謔道。
万俟依塵冷笑,“別以爲你給我送了一套衣裳,我就不計較你做的那些混賬事了。
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挖了你的眼珠子。”
南鳶搖搖頭,小惡鬼脾氣不太好啊。
可她觀他的面相,生前分明是個溫潤如玉的美男子。
“我帶你出去逛逛可好?”
南鳶問。
本來還有些羞怒的万俟依塵突然發不出脾氣了。
連他都覺得變成了惡鬼的自己很暴躁,這女人爲何對他這般包容?
小惡鬼糾結了一會兒後,從血玉簪裏出來了。
南鳶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滿意地點了點頭,“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一身束腰紅衣裝扮,與頭上那一根血玉簪極爲相襯,紅不是豔紅,色微暗,寬袖和衣襬處紋了蘭花,穿在他身上,配着那精緻的眉眼,活脫脫一個從宮廷中走出的矜貴公子,長身玉立,風度翩翩,通身尊貴。
万俟依塵朝她看來,脣若點朱,眉如墨畫,目含秋波,眼裏的戾氣被他很好地藏了起來。
“不是要出去逛逛嗎?
還不走。”
万俟依塵冷傲地掃她一眼,然後撇開了目光。
南鳶笑了笑。
也不知在彆扭什麼。
南鳶沒有急着帶小惡鬼出去逛街,而是先帶他認了認現代的傢俱,“這是電燈,通了電就能照明,這是冰箱,裏面的溫度可以維持在很低的狀態,通常用來儲存食物,這是電視機……”万俟依塵豎起耳朵聽完之後才冷笑,“我雖然是一千年的古人,但我不蠢,我手下什麼年代的鬼域都有,這些我都知道。”
南鳶點點頭,應和道:“嗯嗯,你知道,你可聰明瞭,我就是出於禮節,重新跟你介紹一遍。
現在,我帶你出去看看外面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南鳶撐起一把黑傘,將万俟依塵一併罩在了傘下。
“除了正午的陽光會灼傷我,其他時候的陽光我並不懼怕。”
雖然這麼說,万俟依塵還是接受了南鳶的好意。
不過,走了還沒一會兒,万俟依塵的速度便慢了下來。
他突然道了句:“你能不能把傘打得高一些?
我的頭頂着傘了。”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死寂。
万俟依塵沉默片刻後,解釋道:“你這具肉身有點兒……矮。”
他的腰越彎越低,這樣走着委實不舒服。
南鳶捏着傘柄的手緊了緊,目光涼颼颼地望向他。
的確是有些矮,看人都得仰頭,但這種事心知肚明就行了,爲什麼一定要說出來。
“你們殤影國的女人都很高?”
南鳶反問。
万俟依塵頷首,“身高都有七尺以上。”
万俟依塵的臉頓時沉了下來,“你何意?
覺得我沒人要?
要不是我身份尊貴,那些女人不敢唐突我,我府上門檻早就被提親的媒婆踩爛了!哪怕平日裏,對我獻殷勤者也如那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南鳶嘖了一聲,“我說万俟公子,你心裏沒點兒AC數嗎?”
万俟依塵:……何意?
不過,万俟依塵突然明白,爲何自己在這女人面前要比在其他人面前自在許多了。
這女人跟他交流時竟也是一股子古味兒,這讓他很多時候都以爲自己是在跟那個年代的人交流。
万俟依塵望着四周現代化的建築,即便早就從鬼域裏得知了現在的變化,但他還是因此生出了強烈的孤獨感。
這裏完全變了個樣,再也不是他從前熟悉的樣子了。
“發什麼呆?
我的意思是,你生得這般俊美,身份又尊貴,高還是矮都不重要,這一點你自己難道不知道?
在現代,你這身段這長相,可喫香得很,比如我,甚是喜愛。”
她這話話說得直白,万俟依塵頓時瞪她一眼。
若他還是人,此時怕是已經面紅耳赤了。
他生前聽過太多的讚美,但沒有人能這麼不要臉地當着他的面說愛不愛這樣孟浪的話,雖然他知道這個年代的人都很孟浪。
南鳶繼續道:“我的言外之意是,你在你的國家長得有點高,我在我的國家長得有點矮,但我們都一樣,瑕不掩瑜,畢竟我的臉蛋也不錯,本領又高。”
万俟依塵那句話又來了。
這個女人好生自戀。
南鳶帶万俟依塵坐了公交、地鐵,逛了商場,吃了美食,最後還去看了電影。
因爲是工作日,又並非晚上,這個點沒有什麼人,偌大一個電影院,前排只有南鳶和一隻鬼。
電影有點無聊,商業性質的武俠片,南鳶看得直打瞌睡,万俟依塵卻看得津津有味,“這是哪裏來的高手,居然能飛那麼高?
我生前的侍衛也能飛檐走壁,但做不到他們這樣。”
南鳶眼裏掠過一絲淡笑,“你還真當他們是用內功飛起來的?”
万俟依塵納悶道:“難道不是?
那他們是怎麼飛那麼高的?”
南鳶嘴角微微彎了彎,“改天我帶你去影視城親自體驗一下,你就明白了。”
影視城有威亞體驗項目。
到時候讓這個小古董去開開眼界。
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南鳶胸口的詛咒印記微微發燙,詛咒之力開始拉拽她的元神。
“小惡鬼,我們得走了。”
万俟依塵皺眉,“去哪裏?
電影我還沒有看完。”
“嘖,你還看上癮了?
我身上的詛咒發作了,我得回家躺着,不回去的話,我難道要睡在電影院?
到時候工作人員可能直接把我丟出去。”
万俟依塵頓時沉了臉,“你不是說你可以不進鬼域?”
南鳶看他一臉不情願,語氣寵溺地哄他,“你自己看一會兒可好?
我進去湊個數,很快就出來陪你。”
“你這是什麼口氣?
當我三歲小孩嗎?”
万俟依塵臉更黑了。
但這次他沒有得到對方的迴應。
万俟依塵扭頭一看,身邊的女人已經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