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鳶依舊頂着一張冷豔逼人的……面癱臉,但大概是因爲她眼裏的疑問過於明顯,以至於不用她說什麼,眼前這面容模糊的疑似不知何方神聖的大人物就主動解答了她的疑問。

    “小丫頭,前些日吾才救了你,你這便忘了?”

    這人的聲音依舊清冷飄渺,問出這句話時卻似乎藏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寵溺。

    南鳶聽到這句小丫頭,覺得哪哪兒不對勁,彆扭得很。

    她心道:老子不是小丫頭,是姑奶奶。

    “你何時救了我?

    姑奶奶可不需要任何人救。”

    “……那一道九天神雷。”

    對方提醒道。

    南鳶聽到九天神雷幾個字,看他的眼神頓時就變得無比微妙,“你莫非是……”這人頓了頓,清冷的嗓音低沉下來,含着一絲南鳶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兒,“吾乃、天道。”

    南鳶聽完天道二字,表面上波瀾不驚,瞳孔卻細微地縮了一下。

    嗯?

    那天那道莫名其妙的九天神雷還真是眼前這貨丟下來的?

    不是吧,天道這一團天地法則竟真的生出靈智了?

    不但生出靈智,還幻化出了人形?

    南鳶一時分不清,這究竟是一個單純的夢,眼前這貨只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東西,還是說,天道真的有了靈智,併入了她的夢?

    南鳶盯着眼前這位很可能就是主宰三千世界的天道至尊,一時之間靜默無語。

    雖說她從卷軸上得知自己很牛掰,可以不懼天地,但她覺得,這世界萬物,不管牛掰的還是弱小的,都要受到天道的約束。

    而且她懷疑,她修爲遇瓶頸多年,就是因爲她的思想覺悟沒有得到天道的認可,天道不讓她得到更強大力量,以免她一不小心誤入歧途後進而禍害蒼生。

    可是,她的思想覺悟明明已經很高了。

    她現在不會恃強凌弱,當然,對方主動找上門的除外;不會高高在上地瞧不起人,門派裏的師兄姐們都挺好的,她與這些人相處得十分愉快;遇到自己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她也是很樂意幫忙的,當然,得對方主動詢問她可否幫忙。

    她不會主動開口,因爲她天生就討厭麻煩。

    所謂修煉修心,她如此和善,如此樂於助人,強大又低調,她修心修得不是很好麼?

    且不論眼前這天道究竟是真是假,就按他是真來看,此時擺在南鳶眼前的無疑是一條金燦燦的大腿。

    若是哄得金大腿高興了,說不定以後修爲扶搖萬里,直上九天。

    可惜的是,南鳶壓根就不是願意抱別人大腿的那一掛人,不管她現在有無記憶。

    然而,眼前這個模糊不清的天道似乎瞭解她的性格,不等她主動抱大腿,便將自己的大腿伸出去給她抱。

    “小丫頭,你按吾的模樣重新雕一尊玉像,擺在洞府裏,不用供奉吾,每日陪吾說說話便可。

    作爲報酬,吾助你悟道,如何?”

    南鳶美眸微微一眯,“這是要給我……開小竈?”

    自稱天道的傢伙隔着一層仙霧看她,南鳶不知那仙霧之後的眼神是如何的,既是天道,應該無慾無求才對,可她總有種對方在一直盯着她看,並從未錯開眼的感覺。

    就很莫名其妙。

    南鳶覺得,一定是最近當團寵得到了太多厚愛,以至於她有了如此自戀的錯覺。

    “你可以這麼認爲。”

    天道回道,聲音喜怒難辨。

    “那你爲何選我?

    金剛門供奉天道萬年之久,歷任掌門都是天道最虔誠的信徒,而我,我不信天道。”

    南鳶膽大包天地說出了心裏的大實話。

    天道聽完這話卻不惱怒,語氣依舊是清冷無波的,“整個金剛門,你資質最好,吾瞧着也最爲順眼。

    你修爲停滯多年,與吾無關,但你若答應吾的要求,吾可助你一年之內突破瓶頸。”

    南鳶在心裏嘖了一聲。

    還說無關,無關的話你憑什麼打包票能讓我突破瓶頸。

    “我修爲被封了大半,這種情況下也可突破瓶頸?”

    天道:“你要煉的是心境,修爲已不重要。

    何況,你身上這封印,吾隨時可以幫你解開。”

    南鳶回絕,“不必,自有人會幫我解開。”

    她既然欠了黏黏寶的債,那便靜等這位黏黏寶來討債,在還清這債之前,她不會主動去碰這封印。

    若非如此,憑她的脾性,早就去找解封的辦法了。

    天道聽了她這話,沒有說什麼,突然間就沉默了下來,似乎又在盯着她看。

    南鳶狐疑地瞅向他,但隔着一層霧,什麼也瞅不到。

    片刻後,她心中已有計較,“若按你的模樣雕,我豈不是要雕一團模糊不清的臉?”

    天道不禁輕呵一聲。

    像是在笑,又似乎只是單純地吐出了一個沒啥意義的語氣詞。

    總之,仙氣飄飄的高冷範兒拿捏得很好。

    “吾的臉你可以像之前一樣留白。”

    他道。

    南鳶一句話脫口而出,“所以你現在其實是還沒有長出臉?”

    天道頓住。

    那一團糊糊臉對着她,雖然一個字沒說,但南鳶卻讀出了無語兩個大字。

    無語過後的天道還是耐着性子回答了她的問題,“的確是時機未到。”

    南鳶冷漠地“哦”了一聲。

    平時的她絕對沒有這麼多問題,就算心裏有疑問,她也懶得一一問出口。

    夢果然是夢。

    “小丫頭,吾便當你答應了。”

    南鳶喔了一聲。

    對方的條件過於誘人。

    她不需要覥着臉抱對方大腿,只需每天抽空敷衍幾句,她便可以在一年之內突破多年沒能突破的瓶頸,怎麼看都不是她喫虧。

    不過,小丫頭這個稱呼她要更正一下。

    “小糖說我有上千歲,這一點你應比它清楚,這小丫頭三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不妥。”

    “如何不妥?

    吾乃天道,世界始於混沌,而吾誕生於混沌。

    在吾眼裏,你的確是個小丫頭。”

    南鳶嘴角微微一咧,“是麼,人類的歲數是從出生那一刻算起,動物也是破殼之後纔算年齡,您老人家連臉都沒有造出來,應該還沒有徹底破殼吧?

    其實,我覺得剛化形的天道應該是一個奶娃娃,所以我懷疑你是故意披着這張大人殼兒來騙人的。

    嘖,平時沒少參考那些上神上仙的外形吧?”

    天道:……蒙在天道臉上的那一層霧,突然扭曲晃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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