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啊啊叫了一路之後佛了,認命地扒緊南鳶,一身毛都被吹成了沖天毛。

    跳都跳了還能咋地。

    反正它和鳶鳶都會飛,摔不死。

    但自由落體變加速運動,這就過分了。

    小糖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腦袋一暈,隨即就聽到重重的咚的一聲,像是一對萬斤重的蹄子踏在了地面上。

    探出小腦袋一瞅,小眼睛瞬間瞪圓。

    腳下堆積的屍山被碾得粉碎,黑黢黢的土地直接被踩出一片朝四面八方皸裂開的深深溝壑。

    想到鳶鳶的本體,小糖沉默。

    四周都是腐爛的屍臭味兒,南鳶忍着不適往深處走。

    越往裏走,瘴氣越濃,可見度也越來越低。

    一開始還能看到灰黑色的天空,後來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南鳶手臂一揮,周圍的瘴氣如有生命一樣,紛紛往更深處退去。

    “鳶鳶,快看是阿清的刀”小糖突然叫了一聲,從南鳶身上躥出去,停在了一把染血的大刀旁。

    然後,它看到了一堆被嚼碎的骨頭渣。

    小糖渾身一抖,想起什麼後,緩緩瞅向南鳶。

    女人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平靜,但小糖卻感受到她體內的憤怒直接融入了躁動的血液,馬上就要沸騰了,然後就要

    “鳶鳶鳶鳶鎮定,鎮定啊啊啊”後面直接破音。

    南鳶突然仰頭長吼一聲。

    那吼聲震天動地,整個魔淵爲之一顫。

    一瞬間,天地間萬物變得死寂。

    南鳶如人類一般的身軀猛地砸向高空,下一刻,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魔淵上空。

    這東西遮天蔽日,讓本就灰暗的魔淵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小糖仰望着空中的龐然大物,用爪爪抱住了自己的小身板,瑟瑟發抖。

    魔淵深處的叢林和洞穴被巨大的利爪摁碎,藏在各個角落的畸形魔物們四處逃竄,最後卻被憤怒的兇獸活吞入腹。

    小糖在原地急得跳腳。

    這樣下去,肯定會被天道粑粑發現的

    但一想到臭小孩兒就是被這些東西給吃了,小糖心裏也惱火。

    那可是給它順毛順了整整三年的臭小孩兒。

    就算鳶鳶把這些東西都喫光了,臭小孩兒也回不來了。

    魔淵被憤怒的南鳶毀了大半,魔淵的魔物也被她吞了大半,等到魔淵上空隱隱有天雷氤氳的時候,龐然大物迅速化爲人身,一手撿阿清的刀,一手抱虛小糖,麻溜地破碎虛空走人了。

    剛剛成型的專劈禍世妖魔的最高級別的九天神雷:

    在發瘋發狂的大妖離開後,一片狼藉的魔淵慢慢恢復了死寂。

    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魔淵深處的高級魔物都被這一天的恐懼支配着,個個變成了縮頭烏龜。

    誰也沒有注意到,某座屍山的一角,附着着一個囊袋狀大繭。

    它日復一日地吸收着魔淵裏的魔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宛若死物的大繭突然有了動靜。

    一隻白皙如玉指節分明的大手探了出來,扒開了絲狀物織就的厚繭。

    厚繭剝落,走出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

    男人宛如初生嬰孩,一身皮囊細膩白皙,泛着光澤,寬肩、窄腰、翹臀。

    他擡頭望着遠方,一雙眼眸精緻漂亮,卻帶着異樣的平靜;脣色粉嫩,如銜花瓣;墨發秀澤,如瀑傾斜而下,垂至腰臀。

    毫無瑕疵的五官,組合在一起豔麗無比,但沒有絲毫溫度;

    他的身上源源不斷地散發出與這個地方無比相容的死亡氣息。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脣線微微往上彎了彎。

    一瞬間,墨發無風自動,肆意張揚,眼眸含情,波光瀲灩,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攝人心魂的魅惑氣息。

    男人站在屍山之中,如同腐爛惡臭之中結出的一塊瑰寶

    兩年後。

    南鳶臥在鋪着靈獸皮毛的軟榻上,一動不動。

    自從兩年前一怒之下吞了那麼多魔淵魔物之後,她變得愈發嗜睡。

    重新化形成裴月鶯的南鳶繼續當着積雪城的城主,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躺躺屍。

    小糖跟着她一起躺,軟趴趴地躲在她懷裏,跟死了一樣。

    一人一獸,十分消極。

    “鳶鳶,你是不是還在想阿清啊”小糖低聲問。

    南鳶撩了下眼皮子,沒有說話。

    想嗎大概是想的。

    也或許,僅僅是不習慣。

    畢竟,一個天天黏在身邊叫阿姐的小崽子,說沒就沒了。

    這兩年,再沒聽到那嘰嘰喳喳的聲音,明明比以往安靜許多,南鳶卻覺得很不適應。

    當年如果不是小糖阻止,她毀了整個魔域的心都有。

    後來,她瞞着小糖,偷偷找到雲鶩,將對方一刀劈成兩半,才勉強平息了怒火。

    雖然那人死不承認,但南鳶還是懷疑,阿清是被他帶去了魔淵。

    證據她懶得找,反正雲鶩看上去也不是個好東西,殺了就殺了。

    偶爾她的腦中也會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但還沒成型就散了。

    她和阿清的聯繫已經斷了。

    阿清他,死了。

    兩隻躺屍的時候,老管家急匆匆找上門。

    “城主,獸潮提前了不僅如此,這次規模要比以前的都大這可如何是好如果不能守住城池,獸潮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我們辛辛苦苦守護的家園就毀了”

    南鳶一臉淡定。

    她早就察覺到了,大概五天之後,獸潮就會席捲積雪城。

    積雪城每隔五十年發生一次獸潮,別人不知,她卻明白原因,這跟雪霧山深處鎮壓的一樣東西有關。

    南鳶對那東西沒興趣,也懶得根治這禍患。

    區區獸潮而已,到時候她站在城牆之上,仰天長吼一聲,保準這些靈獸嚇得屁滾尿流。

    “吳伯無需憂心,我自有辦法。”

    老管家被她看似敷衍的態度氣得不輕,拂袖而去。

    臨走前,他拋下一句話:“城主身爲一城之主,如有必要,當以性命守之。”

    南鳶這會兒沒聽明白,直到五天之後,獸潮席捲至積雪城腳下,她被老管家用繩索裹成個糉子帶到城牆上。

    被裹成同款小肉糉的小糖跟南鳶面面相覷。

    一人一獸,兩臉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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