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並不覺得委屈,倒是鈺兒,他對這沈大姑娘頗爲滿意,不然依他的性子,他早就跟臣妾鬧了。”
大晉帝聽到這兒,神色有幾分不悅。
雖然他這事兒做得不厚道,但他聖旨都下了,以後沈熙瑤就是鈺兒的嫂子,鈺兒若再惦記,那就太不像話了。
皇后將他的神色變化收入眼底,心中嗤笑一聲,面上卻仍是那副端莊溫順的樣子,她話音一轉,道:“不過臣妾覺得,鈺兒只是少年心性,等改天臣妾再給他物色一個好的,他轉頭就又喜歡別人了。”
大晉帝聞言,神色稍緩。
他能理解老七,畢竟這沈熙瑤姿容出色,在貴女中也頗有才氣。
若是皇后不滿什麼,大晉帝會不高興,可皇后這麼通情達理,大晉帝反而覺得心虛了,心裏對皇后和七皇子更是多了幾分愧疚之情。
他突然想起,在老七之前,皇后曾經還懷過一胎,只是後來出了意外,那一胎沒能保住。
後來查出,是一個妃嬪因爲嫉妒皇后,在皇后的薰香裏做了手腳。
皇后那一次不但沒有保住胎兒,還傷了身體。
那一次之後,皇后調養了整整兩年才把身體調養好,後面才又有了老七。
想起過往,大晉帝對皇后的心情愈發複雜。
當年,爲了保護婉兒,他故意盛寵當年還是德妃的夏憐容。
夏憐容家世好,長得又明豔動人,再加上聖寵不斷,自然樹大招風。
有她在,那些爭風喫醋的女人便不會再找婉兒的麻煩。
他一直很清楚,這樣做,夏憐容會遭遇什麼,因爲他很清楚後宮這些女人的手段,他幼時便差點兒毀於后妃之手。
但總歸得有這麼一個人替婉兒擋災,而夏憐容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大晉帝沒想到,夏憐容竟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算計,在那個招搖的位置混得風生水起。
後來,婉兒走了,他的一切算計都成了空。
他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不明白婉兒爲何會離他而去,他甚至恨她,所以他一氣之下把後位給了夏憐容。
這些年,夏憐容將這個皇后當得很好,對軒兒也頗爲照顧,但他一想到這位置原本是他留給婉兒的,便甚少來她宮中了。
大晉帝想起了很多往事。
據說,人老了,就格外喜歡追憶往事。
他大概老了。
是夜,大晉帝歇在了鳳棲宮。
宸王殿。
此時的南鳶心情不怎麼美妙。
“宸王殿下,我要去沐浴就寢了,你確定要繼續黏着我”
慕懿軒攥着她的手,正盯着她發呆。
他沒有回話,又是那副屏蔽掉外界聲音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臭德性。
南鳶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因爲呼吸不足,慕懿軒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呼吸,但那張開的嘴又被南鳶捂住了。
慕懿軒眨了下眼睛,目光總算對上了她的。
南鳶這才鬆了手,只是雙眼微微眯起,看上去有些危險,“方纔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眼前的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南鳶身邊,因爲情緒很淡,給人一種清冷之感,但那目光總是如稚子一般透亮明澈。
南鳶有時候對上他這雙明澈的銀瞳,會想起昆的那雙眼睛。
雖然顏色不同,但同樣的剔透,同樣的無辜單純。
“你沐浴的時候,我可以在旁邊看着嗎”
目光澄澈的男人這般問。
南鳶不知道這種孟浪之詞他是怎麼說出口的。
莫非越是單純越是口不擇言
“男女授受不親,你說過你懂。”
南鳶面無表情地提醒他。
慕懿軒突然就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可是你很快就要嫁給我了。”
“我此時還沒嫁給你。”
慕懿軒糾結了片刻,慢慢鬆了手。
南鳶總算打發了這黏糊糊的小東西,隨周嬤嬤去了宸王殿旁邊的偏殿。
這偏殿雖不如主殿大,卻也足夠寬敞,裝飾風格很是雅緻。
屋裏應該用上等的薰香薰過,殘留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兒。
周嬤嬤的態度很恭敬,讓人準備了沐浴香湯之後,親自留下來侍奉。
整個宸王府裏,就只有她一個嬤嬤,太監雖然沒了那玩意兒,但到底當過男人,不大合適。
“不勞煩嬤嬤了,我一個人便可。”
周嬤嬤笑道:“就讓老奴留下來伺候吧,老奴也想趁這個機會跟姑娘說說殿下的事情。”
南鳶聽到這話,沉默片刻後,應了下來。
周嬤嬤揀一些能說的說了。
“當年莊妃娘娘的死對殿下打擊太大了,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殿下患了這怪病”“今日看到姑娘跟殿下相處的種種,老奴歡喜極了”“有姑娘你在,老奴覺得殿下病癒指日可待”南鳶沉默地聽着。
周嬤嬤是真心替宸王高興,但她太心急了。
這種病不好治,她也不一定能治好。
“周嬤嬤的意思我懂,既然如此,日後我若是下了什麼狠藥,看上去像是在欺負宸王殿下,還請嬤嬤不要插手。”
周嬤嬤想起白日這沈大姑娘直接一杯子扣在主子嘴上的粗暴動作,嘴角不禁抽了抽。
“姑娘說笑了,老奴怎麼敢管主子的事情,日後等姑娘嫁過來,便是這宸王府的半個主子,老奴等都任由姑娘差遣。”
南鳶淡淡道:“那便好。”
周嬤嬤置辦的生活用具確實很齊全,她不知從哪裏得知了沈熙瑤的衣服尺碼,竟連各種衣物都備好了,都是時下最受歡迎的貴女款式,用最上乘的綾羅綢緞裁製而成。
對南鳶而言,住哪裏都差不多。
宸王府反而要比沈國公府清靜許多。
“鳶鳶,鳶鳶,我剛纔放出精神力,聽了好多牆角,然後我好生氣啊,有好多酸雞說你壞話”
小糖突然傳音道。
南鳶聽到酸雞二字,覺得頭疼,“少說髒話,你還是隻幼崽。”
她懷疑小糖又在空間裏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