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不開心了，小糖喫醋了。
南鳶的動作頓了一下，神色淡定地問了一句：“棉花糖小朋友，我覺得我給你剃毛的時候，比現在更耐心，你覺得呢”
小糖突然就打了個顫兒。
鳶鳶上一次叫它棉花糖的時候，就是給它剃毛的時候。
那語調的確比現在溫柔十倍，剃毛的動作也耐心十足，愣是把它一身的軟毛毛都給剃光了小糖瞬間就懂了。
鳶鳶有時候的溫柔不是真溫柔。
鳶鳶有時候的耐心也不是真耐心。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鑑，小糖再看南鳶摸大狗子一樣的動作，不禁默默點了一根蠟燭。
小糖不羨慕宸王大傻子了，一點兒都不羨慕了。
它豎起來頭的一雙小耳朵重新耷拉下來，在空間裏翻翻找找，挑出一本沒看過的書，一頭紮了進去。
不是小糖不想專心修煉，而是他們虛空獸一族跟其他獸族不太一樣。
像鳶鳶這樣的上古兇獸，會用最快的速度成年，然後容貌一直維持在成年模樣，實力也一直處於鼎盛時期，只會更強，不會變弱。
但虛空獸因爲與生俱來的碉堡能力，修煉速度慢如蝸牛，進化得特別慢。
像他爹爹那麼聰明的虛空獸之光，也都是維持了上萬年之久的少年人形，然後又攢了好多的功德值，才最終成年，並一舉進化成三千世界的第一隻聖獸虛空獸。
小糖還是個崽崽呢，它就算每天打坐修煉，還是長不了多大的。
所以，它還是愉快地看爹爹留給它的寶貴財富叭。
南鳶沒再聽到小糖的嘀咕聲，便知道它又去看書了。
她本想讓小糖少看少兒不宜的書，但想着這些書都是它親爹留給它的，便算了。
大概它們虛空獸一族都是通過博覽羣書積攢經驗
“熙瑤，你在想什麼”
慕懿軒微微皺眉。
南鳶看他，不禁揚眉，“我不過是略略走了下神，沒有理你，你便不開心了。
那你時常走神，一不說話就是半個時辰甚至大半日，易地而處，其他人豈不是更不開心”
慕懿軒解釋道：“熙瑤，我那不是在走神，我只是在想問題。
我喜歡一個人想問題。”
南鳶淡淡哦了一聲，“我方纔也是在想問題。”
慕懿軒怔住。
片刻後，他才問：“那熙瑤方纔在想什麼
能不能告訴我
日後，你若想知道我在想什麼，我也會告訴你。”
小傻子主動送上門，南鳶當然不會拒絕，“可以，交易成立。”
“我方纔在想如何將你掰正，做一個積極向上的五好青年。”
慕懿軒有些不解，他一板一眼地問：“五好青年是什麼”
南鳶一本正經地回道：“五好青年就是皮囊好、學識好、教養好、會掙錢、會聽夫人的話。”
慕懿軒的目光清澈如許，就這樣直勾勾地盯着南鳶，聽完這個解釋，他的腦袋微微偏了偏，似在認真接收這句話裏的信息。
片刻後，慕懿軒主動認錯道：“熙瑤，我錯了，下次我進門一定先徵求你的意見。”
“你明白便好。”
慕懿軒突然又道：“熙瑤，我照過鏡子，我的皮囊是極好的，在這宮中我還未見過比我長得俊的。”
南鳶嘖了一聲。
這小呆子挺有自知之明。
慕懿軒繼續道：“書房裏的書我都讀完了，還能倒背如流，學識也很好，不信你可以考我。”
南鳶頷首，“不用了，我信。”
慕懿軒：“我的金庫裏有很多寶貝，所以熙瑤，我不需要掙錢以後我進來會先敲門，以後也會聽你的話。
這樣，我算不算五好青年”
南鳶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腦袋，“如果你能做到，那就算吧。”
“我能。”
“嗯，乖。”
南鳶極有耐心地跟這小呆子交流。
兩人你一問我一答，氣氛十分和諧。
等應付完慕懿軒，南鳶示意他自己要更衣了，慕懿軒呆了一下便哦的一聲，轉身離開。
闔上門之後，慕懿軒看了周嬤嬤一眼，嘴巴微微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麼。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周嬤嬤便心領神會，進去伺候了。
慕懿軒抿了下嘴，垂頭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還是不喜歡說話。
盯着盯着，慕懿軒的目光又有些失焦了。
陡然間一個激靈，他驀然回神。
他想起了熙瑤的話。
可是他不想問題的話，要做什麼呢
要跟別人說話嗎
慕懿軒偷偷看了一眼趙公公。
趙公公感官何其敏銳，立馬朝他看來。
以前只一個眼神，再結合對應的時間點，趙公公便能立馬猜到他的要求。
可此時，趙公公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於是，他笑靨如花地問：“殿下有什麼吩咐嗎”
慕懿軒是想跟趙公公說話的，可是一對上他這張笑得滿是皺紋的臉，還有那充滿慈愛和鼓勵的目光，他好不容易醞釀的那一點兒說話的興致頓時就沒有了。
他不傻。
他只是不喜歡說話。
這府裏的下人，有的表面敬畏但心中譏諷他，有的會在無人的時候對他露出不耐之色，還有的便如趙公公和周嬤嬤這樣，憐愛他。
不管是哪種，他們把他當成什麼都不懂的稚子。
但其實，他都懂。
他們覺得他傻，他又何必去跟他們說什麼。
只有熙瑤不一樣，他和熙瑤可以很好地交流。
雖然熙瑤偶爾也是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氣，但大多數時候，她是把他當成正常人的。
他還可以碰觸熙瑤而不會頭暈噁心。
熙瑤的手也很軟，他握在手心裏的時候，心情會覺得很好。
這一次，慕懿軒出奇地沒有想那些於古人而言稀奇古怪的問題，他只是在想那個女人。
所以，等裏面的人一出來，他很快就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慕懿軒盯着踱步而出的女人，無意識地眨了下眼，直勾勾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