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鳶道,使出了哄小糖崽子的語氣。
慕懿軒不情不願地道:“可是熙瑤,我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合規矩,但我還是做了。”
南鳶心道:你也知道你許多事情都不合規矩
“懿軒,那是因爲有你父皇給你兜着,等你父皇不在了,你又該如何”
南鳶說這話時聲音放低了一些,免得嚇着身後那兩個忠僕,不過她很清楚,這話瞞不過隱匿在暗處的那名暗衛。
有些野心,她不打算瞞着大晉帝。
慕懿軒在聽了南鳶的話後驀然一愣,“熙瑤”“總有一天,你父皇會先你一步而去,到時候你要如何護住這宸王府,又如何護住宸王府裏的人”
慕懿軒沉默下來。
南鳶繼續道:“我已經跟國公府撕破臉皮,日後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我且問你,日後你要如何護住我”
慕懿軒沉思許久,眼底慢慢地浮出了什麼東西,“熙瑤,是不是變得跟父皇一樣,就能護住你了”
“對。
所以在那之前,努力先成爲一個正常人吧。
慕懿軒,你可以做到,我陪你一起。”
慕懿軒聞言,攥緊了南鳶的手,當着她的面做出了自己的承諾,“熙瑤,我會保護你的。”
“我信你。”
因爲小呆子太黏糊,南鳶又陪他四處走了走。
到底是第一次出宮來這麼遠的地方,看什麼都覺得稀奇。
那雙澄澈的銀瞳大概是第一次倒映出這麼一片蔥鬱之色。
這期間,到飲茶的點兒時,周嬤嬤和趙公公便會奉上茶水。
南鳶覺得,小呆子是個金貴命,若是沒了下人伺候,極有可能餓死渴死。
所以,這個世界,她沒什麼遊歷四方的打算,唯一的目標就是將這小呆子扶上那個位置。
他若不喜歡處理政務,她可以幫他。
南鳶目光掠過態度恭敬的周嬤嬤,想到什麼,還是提醒了幾句,“周嬤嬤,雖然你與周氏族人少有來往,但那到底是你的族人,我想事先知會你一聲,那周桂花犯了一樁大事,極有可能會牽連族人。”
周嬤嬤微一怔,然後便垂首道:“沈大姑娘無需知會老奴,周氏如何與我無關。
而且那王氏的事情老奴已經聽說了,她和周桂花那等刁奴不管落到何等下場都是活該。”
南鳶盯着她看了幾眼,“周嬤嬤能這麼想,最好不過。”
她看得出周嬤嬤是真的不記恨,但不記恨不代表不會心生芥蒂。
到底是周氏族人,同源同宗。
“熙瑤,方纔有隻兔子跑過去了。”
慕懿軒突兀地插話道。
南鳶偏頭看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這是覺得受到冷落所以自己製造存在感
南鳶假裝不知道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順着他的話題問了句,“是什麼樣子的兔子”
“灰色的毛,很肥。”
“懿軒常年生活在宮裏,竟還見過兔子”
慕懿軒眉頭頓時往中間一攏,對於這樣被小瞧的口氣似乎有些不悅,語氣都加重了一些,“熙瑤,我見過的,幼時我還養過”
“熙瑤,我不呆。”
“好,你不呆。”
慕懿軒抿嘴。
雖然熙瑤順着他的話說了,但他聽出熙瑤只是在敷衍他。
“今日出來可開心”
南鳶問道。
慕懿軒頓時忘了她的敷衍,眼裏神采奕奕,“很開心,我見到了熙瑤,收到了熙瑤的禮物,還看到了這片叢林,這裏很大,很美。”
“這便算大了
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更大的地方。”
在這小呆子臉上出現糾結的表情之前,南鳶便又補充了一句,“放心,人少的地方。”
慕懿軒卻沒有因爲這話感到放鬆,反而情緒低落。
“熙瑤如果陪着我,就不能去人多的地方,熙瑤會覺得難過嗎”
南鳶瞥了眼他的爪子。
攥得那麼緊,汗都捏出來了,她若說難過,下一秒會不會急得哭出來
南鳶到底是沒逗他。
“不會,外面的風景我都看膩了,能一輩子住在皇宮就挺好。”
慕懿軒聽到這話,陷入了沉思。
一輩子父皇的確不能罩着他和熙瑤一輩子,如果想一輩子都住在皇宮裏,就要坐上父皇的位置。
怎麼樣才能坐上父皇的位置
他若直接問父皇要,父皇會傳位給他嗎
“懿軒,我真的要回去了。”
慕懿軒回神,“好,明日我再來找熙瑤。
南鳶:有種給自己挖了個大坑的感覺。
同意是不可能同意的。
“慕懿軒,這不合禮數。”
南鳶道。
慕懿軒的情緒肉眼可見地變得鬱悶,良久才低聲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等到馬車行駛到國公府外,南鳶下車回府,慕懿軒悄悄將窗簾子掀開一個小縫兒,一隻銀瞳從那小縫兒裏偷偷看她。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才收回了目光。
慕懿軒回宮後,他和南鳶今日的對話也被暗衛送到了大晉帝的手中。
大晉帝看完那長長几頁的對話,表情慢慢從姨父笑變成了震驚,接着轉爲凝重。
那之後,是長久地沉默,表情也喜怒難辨。
許久之後,大晉帝才喃喃一句,“這丫頭,野心不小啊”府裏沒了王氏,中饋便暫時交由二房的二夫人打理。
這般好的差事如同餡餅一樣砸在自己頭上,可把二夫人高興壞了,是以二夫人對大房大姑娘的婚事格外上心。
那彩禮單子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因着南鳶是要嫁入宸王府,王氏不敢在彩禮上動什麼手腳,除了原配夫人留下的嫁妝,府裏又撥出許多,嫁妝十分豐厚。
可即便如此,二夫人還是來回清點了好幾遍。
這一清點,二夫人竟發現了問題。
大房那死去的原配留給大姑娘的嫁妝裏竟少了八件昂貴的飾品二夫人當即將這事兒報給了老夫人,沈老夫人自己貼補了那空缺,又從自己的庫裏挑了兩張房契加進去,這事兒便翻篇了,只是沈老夫人也因此對王氏惡感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