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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鄉約”即是“鄉規民約”

    在馮光道臨上京城赴任走的那幾天,他跟李三太、王抓鉤、師先生一道把原來“鄉約”的條文增加了內容,就是在“禁食罌粟”的前面加一條“禁種罌粟,犯者盡數鏟之,戮於幼,罰其耕。”就是說,禁止種植罌粟,違反者可以在幼苗期間全部給他們毀掉,並沒收其耕種之權。

    “鄉約”就是地方的土規定,就是“鄉規民約”。是大家共同制定的,你不執行就等於壞了鄉里的規矩,就像壞了自己家族的族規家規一樣。

    之所以請“如意班”來遊風約一帶排戲,就是要鄉民真正懂得爲什麼要加這一條“禁種罌粟”的鄉規。

    在大災荒之年,遊風約一帶的鄉民很少有出走的,大都是從外地逃荒進來的。他們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有多少人手裏拿着銀子買不到糧食活活地餓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糧食哪去了大家都種植罌粟了,倉庫裏沒有糧食了,要有糧食的話,或許還會出現賑災的善人,高價買糧的投機商。即是後者,也不至於手裏揣着銀子而活活餓死的。

    劉福祿先是扮演着一個將泥胎像搗成麪粉充飢的饑民,然後口渴的喝了幾口水就被活活脹死了。

    再之又扮演一位食子肉的父親,兒子被餓死了。一邊喫還一邊對天喊,那聲音嘶啞嘶啞的:“老天爺呀,你懲罰我吧,我兒子餓死了,就要暴屍荒野了,他會被那些狼蟲虎豹,烏鴉野雀吃了的。啊老天爺啊,我們做什麼孽了呀”

    靳義堂扮演一位拿着銀子到處買不到糧食的災民,最終買了罌粟製成的“”,命勉強是保住了,可現在成了一位菸民,離開這東西是不能活了,家裏的東西已經變賣完了,傾家蕩產了,就剩一個女兒,他還想賣給那個東家做妾來換取那點鴉片喫。

    靳義堂這個角色是劉福祿故意安排他演的,還說他這纔是親身經歷的,靳義堂知道班主的用意,可他不是故意要吸食這東西的,他也是爲了孩子們啊。

    劉福祿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劉福祿是想讓他趕快戒掉這個東西,明裏不好意思說,就讓他來演戲。

    靳義堂邊演邊想,我是不會走到傾家蕩產賣妻賣兒那個地步的,這東西是有它的壞處,可也有它的好處,你劉福祿是體會不到的。

    剩下的角色就是程班主來演了,他沒有親身經歷,他領着一馱戲班在潞府,不親自演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是這樣的惡劣。

    劉保金盡演小一輩,男的女的都是他來演,在劉福祿眼裏,劉保金真的是比他強,這功勞也該歸靳義堂這個師傅,更主要的是兒子隨他母親趙英子的演技。

    整個如意班就他們這些臺柱子能夠湊合到一塊,戲班的其他成員還沒有整合,大災荒的那個餘味還沒有從大家的身上消散。

    就在劉福祿他們給遊風約鄉民如約演出的時候,不知道是誰通到了縣衙門裏,縣衙聽說這演戲的目的主要是演給那些種植罌粟的大戶看的,這還得了,這不是跟上面唱反調嗎,上面可是提倡鄉民種植罌粟的,再說方圓每縣之田種罌粟者不下十之三、四。

    縣令知道遊風約有個京官馮弘儒,上一任嶽琅逢就是栽在了這位京官大人的手裏,聽說這次演出就是馮弘儒的兒子馮光道指使的,他也快要到京城去做官了,調令文書也下來了。

    可是要不制止,這個新安裏鄉的種植大戶如果都放棄種植罌粟,他縣衙的稅賦可從哪裏來要知道一斤鴉片可值七兩白銀。縣衙不缺糧,體會不到鄉下老農的擔心,這次大災荒餓死了幾個縣衙裏的官。也難怪縣令只是惦記着稅賦。

    縣令不敢直接到新安裏跟馮光道作對,就把這個情況上訴到潞府,同知大人一貫來就欣賞遊風約這些官民,不是他跟馮鴻儒是官官相護,而是遊風約一帶的官民真真切切是好樣的,他們那些自己制定的鄉約值得推廣。

    說起這次大災荒就是遊風約一帶的鄉民只進不出,他們官民團結,把糧食都用在了賑災上,使災民沒有多大傷亡。其內因就是沒有大量種植罌粟而才能積草囤糧的。

    雖然上面鼓勵鄉民自己種罌粟,只想着怎麼讓中國人少買洋人的鴉片,免得國家的錢流向外國,但是也沒有強調非種不行,裏面卻有隱晦之意。

    即是這樣,種植罌粟的大戶就像一陣瘟疫蔓延,一時間漫山遍野都長滿了罌粟,從不在考慮糧食的囤積。

    有些縣官也只是爲了稅賦好收,自己還能在這上面沾光才隨着上面的意思吹風打氣。

    同知大人早已看白了這些,但他是不提倡全民種植罌粟,看到遍地那些瘦骨伶仃的吸食者都已喪失了做人的本性,甚至是一點廉恥都不要了,他真是感到慚愧呀。

    面對來府衙告狀的縣官,也不能說人家告的不對,也不能說罌粟不能種,還不能說讓大家都種。

    “鄉有鄉規,家有家規吧,只要他們鄉首們能保證給你交上賦稅,管他們種什麼不種什麼,上面只是提倡,又沒有強逼讓種那些東西。”同知大人成了和事佬。

    縣令大人覺得這同知大人還是跟遊風約那些鄉民合穿一條褲子,知道說多了也無用,不如回到縣衙另想辦法,他也掌握着一個尺寸,只要是上面提倡的,即是含含蓄蓄的,他照做了也犯不了什麼大錯。

    輪流各村唱完如意班自編的戲後,也到了大秋金黃的時節,今年的莊稼就像是憋足了幾年的牛氣,狐假虎威地撐長着,就像要補足前幾年欠下的收成似的。

    馮光道赴京上任的時候到了,衆鄉民都是依依不捨的樣子,就連知府大人也率領着衆官員來惜別相送了。

    劉福祿跟兒子劉保金自來到新安裏就沒有走,他有他的那個意思,他想讓兒子多多見見這個京官老爺,日後總不喫虧,雖然沒言明,他知道劉保金是馮光道的親生兒子。

    馮光道難道不知道這回事嗎,他更是心知肚明瞭,劉福祿沒有嫌棄他這個親生兒子他就已是感激不盡了,他還敢來認這個兒子嗎。

    兩個人心裏都是清清楚楚的,現在趙英子不再回來了,唯一的連接他們關係的這根線表面上是斷了,但實際上是連的更緊了,只有連的緊了,纔會斷不了對趙英子的念想。

    馮光道走後,遊風約一帶有些早收了莊稼的大戶就挑那些上好地悄悄種上了罌粟,半個月就出苗了,那苗子綠生生的,地裏的墒情也好,苗子又肥又大。

    這些敢種罌粟的大戶就是縣令在做的保護,意思是出了問題他負責,他會按照大清律例毀壞青苗罪來治他們。現在馮光道走了,縣令就不再怕惹了這位京官了,他們弄他的“鄉約”,他發他的號施他的令,互不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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