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遊風約 >第七十三章 女子拳會的擂臺就搭在遙鎮
    第七十三章女子拳會的擂臺就搭在遙鎮

    程班主也學着在天津花葵的戲班子給潞府一帶招收的拳民進行義演,演出的也是楊家將潘楊松花木蘭岳父抗金這些以松忠除奸、保家衛國爲主的劇目。

    程班主是受扈千總的指派專門到遊風約去給鄉民義演的,各地招收的拳民都集中在遊風約新安裏。

    區區彈丸之地的倭寇小日本膽敢欺凌我中華之泱泱大國,割讓我土地,豈有此理。國人痛哭流涕,疾呼:

    夜聞驚雷,駭顏色變,驚淘浪,揮淚奔走相告,聚於民間集市,悲哭無濟,遂奮起還擊,夜以繼日,殺聲四野,風雲變,亦天亦地。

    扈千總最沒有想到的是,前來潞府一帶集拳民,習武藝,殺倭寇,驅洋人的頭目就是吃了他的軍棍而被他趕出府營的靳義堂,還有他的小妾趙秀蘋。

    世道變了,這女人也要翻天了。

    女子拳會的擂臺就搭在遙鎮。

    說是擂臺,其實就是練武演練場,由趙秀蘋和保童、保禪姐妹在臺上輪流表演武藝,她們一身紅色,右手提着紅燈籠,左手持着紅摺扇,頭上梳着高高的髮髻,身披紅色披風,顯得既端莊秀美,威風凜凜。

    有鄉民以爲,這哪裏像女子,分明是妖怪出世。

    紅色擂臺上兩邊還是像在天津那樣,張貼有“殺倭寇”、“扶清滅洋”、“替天行道”、“刀槍不入”等標語。

    識字的念給不識字的聽,雖然一時理解不透這些標語的含意,卻能聽明白了這是戲子經常在戲臺上扮演的代父從軍的花木蘭還有楊家女將徵西殺敵的事情。都是響響噹噹,光明正大的保家衛國的英雄,誰敢出來反對。

    再看擂臺門頭上“紅燈罩女子拳會聚集天下女中豪傑”的標題。

    還有她們的“毋貪財,毋好色,毋違父母命,毋犯朝廷法,殺洋人,滅贓官,行於市必俯首,不可左右顧,遇同道則合十”這些規定。

    這是天下的女人要翻天了,這顯然不是女子做的事情,卻在這裏招收女中豪傑。那個是女中豪傑,那個女人還敢違背三從四德從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跑出來,參加這個紅燈罩

    鄉民紛紛議論說這不是凡間的女子,即使是凡間女子也一定是鬼神附身了。這些話不用普通的鄉民擅自猜測,還不夠各莊的那些相士道士巫婆來穿說,這樣也能顯示他們也是被神仙附身才有的各自的本領。

    在這裏他們這些人就把這個神說成是東山里的“遊風”現身了,“遊風”帶領着天上的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如來佛、觀世音、二郎神、孫悟空、哪吒;地上的關羽、周倉、劉伯溫、趙子龍、諸葛亮、花木蘭、樊梨花、穆桂英等等這些神仙和忠義英雄來給他們附身了,他們就能夠修煉金鐘罩刀槍不入。

    他們把洋人鬼子侵略者的那些洋槍洋炮當做是妖魔邪術,只要他們心誠唸咒,讓神仙附體練就金鐘罩鐵布衫再手持狗血穢污破了洋人的洋槍洋炮之妖魔邪術,即可刀槍不入,戰無不勝。

    所以擂臺也是義和拳的神壇,他們設堂畫符請神,教授信衆刀槍不入,許多莊戶的拳房弟子都來參加,目的就是想練就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之神功。

    擂神臺設在遙鎮慄永祿鎮長的家門口,分東西各設義和拳、紅燈罩,各招男女拳民參加,修煉本領,保家衛國,義和拳臺主靳義堂爲大師兄,紅燈罩趙秀蘋爲大師姐。

    遙鎮是靳義堂趙秀蘋夫妻最終定居的地方,他們挨着劉福祿買下慄永祿的新宅又置蓋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宅子,這個宅子是靳義堂夫婦在東山“落草”後置下的宅子,他之所以跟劉福祿的新宅蓋的一模一樣,就是要在劉福祿面前顯擺顯擺他這個被扈萬坤趕出如意班的大煙鬼也能風光一時。也是給那個扈萬坤一個“交代”,摑他一個響亮的嘴巴。

    如今世道變了,他這個昔日的“響馬”搖身一變,稱其爲義和拳在他們潞府這一帶的大師兄,妻子趙秀蘋是大師姐,他們舉的是“扶清滅洋替天行道”的大旗,這是何等的壯舉。

    黎城縣令王福新還親自給他們設宴爲他們接風洗塵,褒揚他們是挽國救民的狹義之士,巾幗英雄。

    參加義和拳,男女平等,男女自願,不分三教九流。男子不限,下至七歲童子上至七十老叟;女子除有夫之婦,家至少女寡婦外至妓女,一律皆可參與。

    一時間,上自王公卿相,下至娼優隸卒,幾乎無人不拳。

    紅燈照由少女少婦組成,黑燈照由寡婦遊婦組成,花燈照由妓女組成。遙鎮鎮長開初還對義和拳這個組織表示不滿,因爲他覺得這是在壞老祖宗的規矩,弄得是婦人不婦,寡婦不寡,妓女不妓了。

    直至見到縣令親自接待他們,還褒揚他們是挽國救民的狹義之士,巾幗英雄。

    遙鎮鎮長慄永祿才猶猶豫豫安下心來。

    黎城縣令之所以對“扶清滅洋”的義和拳表示出極大的支持,是因爲在京城擔任內閣中書的女婿劉保金在光緒二十一年與康有爲梁啓超等維新派集結上千舉人義士聯名上書光緒帝,反對在甲午戰爭中敗於日本的清與日本簽訂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的公車上書事件。

    各地的義和拳、大刀會、佛門教、紅陽教、一心會、義民會、哥老會、梅花拳、大紅拳、小紅拳等組織紛紛響應。

    公車上書的維新派,痛陳民族危亡的嚴峻形勢,提出拒和、遷都、練兵、變法的主張,在社會上產生了巨大影響,以“變法圖強”爲號召在北京上海等地發報紙,宣傳維新思想。讓皇帝下詔鼓天下之氣,變法成天下之治。

    於此,生活在社會各個階層的鄉民在這個維新運動中,就像早春在茫茫的田野中破土而出的各種春苗那樣,開始無拘無束地萌芽起來。

    各地拳民聚集,由地主富戶出資,“扶清滅洋、替天行道”,誰敢不從即有管事者管之。

    那些懶閒者,只要參加義和拳就會不愁喫不愁穿;那些癮君子,只要參加義和拳就會不愁吸金丹;那些守寡人,只要參加義和拳就會不受拘束見陽光;那些青樓女,只要參加義和拳就會不怕男人來欺負,贖身換來皆自由。而且還能“謂人得其符咒,即如金鐘罩身,槍炮不入,有望做一回英雄,故爭習之。”

    扈萬坤裝做一個鄉民穿梭在前來報名加入拳會的人羣中,看到自己曾經心愛的小妾那個紅裝素裹風流倜儻的樣子,心裏感覺暖洋洋的,甚至還有一種由衷的自豪。

    他甚至在想,假如趙秀蘋不是在府營被他當衆打的皮開肉綻趕出戲班,興許她還不會成爲現在的巾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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