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天下皆名紅塵,凡人、修士、妖精、鬼怪,皆生活於此。
六重天名爲逍遙,乃妖族道祖開創專爲妖修超脫者而設。
七重天名是非,只問生死,不問是非,唯魔道可入。
八重天名爲黃泉,掌生死輪迴,非仙人不可入。
九重天名爲造化,聖人、道祖道場所在,爲世人心嚮往之。
此時,七重天的盡頭。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
一名身着綵衣的道姑靜坐於蓮蓬之上,神采飛揚,玉手輕輕撫弄着水波,口裏頌着那獻於東皇太一的詩篇,姿態悠然,自是一派仙家氣象。
然而,只有道姑自己才明白,如今這姿態不過是做於人前給人看看罷了。來到這裏的人,除去她之外,可還有不少大能。
譬如那前方撫琴作樂,宛如俗世貴公子一般的男子,看似怡然自得,實際上卻接連彈錯了好幾個調;又譬如那口中念着無上經文,手指卻在不斷撥弄佛珠的和尚,一身簡樸袈裟也未能讓他靜下心來。
妙法道姑、天玄老祖、持齋方丈。
這三人說出去在這九天十界當中也是那響噹噹的人物,距離那成聖道路也不過一步之遙,不知道是多少修士仙人敬仰崇拜的對象,若能得上兩句提點,怕是一生都受用不盡。
但此刻三人匯聚一堂,卻牢牢的守在這一方天地之中,寸步不離。
他們已經在此守候了百年,如今距離這黃泉天開放之期已不足一日,饒是他們多年道行,也不由的緊張起來。
自從聖人與道祖開闢造化天居住之後,這九天十界,便難以再尋訪到聖人蹤跡,那成聖之路也有數十萬年再無新人出現。天道有餘,那道祖和聖人之位已滿,便是後來人如此驚才絕豔,也只能困於半步聖人之境。除非有一道祖或聖人隕落,方纔有一線成聖之機。
衆所周知,開闢黃泉天、執掌生死輪迴道的無常道祖於八萬年前隕落,作爲道祖道場的黃泉天也從此封閉,再無一人能進出。連帶着無常道祖座下的鬼修鬼仙們,也道心大衰,鬼修一脈凋零。
原以爲鬼修一脈從此退出舞臺,卻不想千年前,一名半步聖人企圖踏出那生死之線,晉升爲聖隕落之際,卻意外窺得一絲生死奧妙。那封閉已久的黃泉天竟然有所鬆動,鬼修一脈也得以苟延殘喘。
卜算之下,才知那黃泉天有大道聖兵出世。
俗語道,“聖人無聖兵,聖兵必道祖。”
那大道聖兵乃是道祖一生大道精華而成。一名道祖,也只能淬鍊出一件大道聖兵。若得聖兵,便如同道祖親傳,日後順順利利少不得也是一名聖人!
若非那些聖人均隨同道祖入了那造化天修行,怕是他們早就出來搶奪這大道聖兵了。
妙法道姑等三人,便是打敗了無數同道,最爲接近準聖水準的三名半步聖人!
故而他們三人此刻才如此心慌意亂。因爲他們三人當中,必定只有一人能夠得到這大道聖兵,而其餘兩人怕是都要隕落於此。可若是能夠成聖,這些危機又算得了什麼?
三分之一的機率,已經足夠他們拼一把了。
風雷陣陣。
天空之中忽而露出一絲細微的不能再細微的縫隙。
那縫隙一開,此方天地內所有的花草樹木瞬間凋零,荒蕪一片,似乎剛纔那鳥語花香的人間仙境從未存在一般。
三人瞬間朝着那縫隙飛了過去。
一邊飛,還不忘施展無上神通,阻礙其餘兩人靠近那黃泉天漏出來的一絲空洞。
“妙法,你修的慈悲道,何須與我爭搶生死道的大道聖兵?”天玄老祖忍不住破口大罵。於情於理,這東西也應當是他這修行皆殺道的人來拿纔是。
“若能得寶,我棄道重修又如何?”妙法道姑冷哼一聲,半點都不將天玄老兒的話放在眼裏。
若非聖人們不能離開造化天,這東西哪裏輪得到他們三人來爭搶?既然連聖人都要爲之爭搶,棄道重修又算得了什麼?
持齋方丈趁着兩人起口角之爭時,隨手扯下身上袈裟。
那袈裟迎風就長,原本樸素的模樣爲之大變,袈裟上佈滿了琉璃、玉石、瑪瑙、珍珠、翡翠等等,華美無比。可如今誰也沒有心思去欣賞這袈裟,因爲它在剎那間已經化爲遮天黑幕,牢牢的擋住了妙法道姑和天玄老祖的視線。
只需這麼一瞬,便可足以讓他拿到大道聖兵了!
持齋方丈向來清正自持的道心在這一瞬間也不免出現了一絲鬆動。
大道聖兵是他的了!
妙法道姑和天玄老祖睚眥俱裂,恨不得以身代之。
異變陡生。
那黃泉天的縫隙在持齋方丈近在咫尺之際忽而關閉,一本古樸的書籍孤本虛影在空中若隱若現。
“生死簿!”
傳聞那黃泉天的無常道祖就是以此法寶名揚九天十界,聖人之下,生死皆在生死簿中!
原來這生死簿就是道祖的大道聖兵?!
持齋方丈心中火熱更甚,他的手指穿過那虛影,卻是入手皆空。
“看來你與它無緣。”
妙法道姑和天玄老祖大喜過望,既然那持齋方丈拿不到這寶貝,他們兩人的機緣便又大了些。
然,這兩人的機緣也沒有強到那裏去。
那生死簿分明近在眼前,可他們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都抓不到。
黃泉天縫隙關閉,生死簿便宛如那斷線紙鳶,轉眼便沒了蹤跡。
大道聖兵生死簿下落不明的消息不脛而走,震驚九天十界,千萬年來紛爭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