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蹲下身看着他的人，面容鎮靜，好似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失態。
以前好像就是這個樣子。
記得飆車時，明明是對方贏了，這人卻西裝革履地從車上下來，衣衫幾乎沒有一絲混亂，面對衆人的追捧，也只是靠在車身上，淡淡的微笑。
看起來對人溫和，實際上不知道心裏到底有多少真感情。
所以他總覺得對方虛僞。
但是不管是後來在盛星的晚會上和他再會的葉辰，亦或是在顧氏樓梯上拉了他一把的葉辰，又或者這幾天和他比賽的葉辰。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情緒是真的，擔心他的情緒是真的，在比賽中的高興和興奮也是真的。
他現在覺得，他有些看不透對方了。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樣的死對頭沒有以前那麼討厭了。
顧瑾回過神，低低地笑出聲，聲音沙啞，嘴裏張張合合，也開始配合葉辰的話，說起一些名詞或者句子。
“葉辰。”
“死對頭。”
“少爺包袱重。”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
“飆車技術還算能看。”
“衝浪也還不錯。”
“潛水不行。”
“……”
顧瑾低沉的聲音迴盪在這個狹小的巷子裏，葉辰將綁縛住對方手腕的領帶解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看出我是誰來了？”
顧瑾嗤笑一聲，“化成灰都認識。”
他站起身，身體尚有些晃盪，下一秒就被旁邊的人接住。
葉辰：“別逞強。”
顧瑾：“多管閒事，”但到底也沒推開對方，任由葉辰架着他往顧氏別墅的方向走去。
出了小巷後，太陽照到兩個人的身上，留下兩道影子。
兩個人的影子因爲主人的互相支撐而交叉在一起，顯得分外和諧。
葉辰在剛纔打了個電話，讓葉氏在這邊的分公司派人過來，收拾一下現場的殘局。
能用合法的手段解決自然是最好的，送人去醫院，然後選擇私了。
好的情況是對方選擇接受，要是對方不接受的話，他們這邊也可以加大籌碼，畢竟這對於葉氏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要是還不行的話，只能用一些特別手段了。
葉辰眉眼溫和，整個人透着一種暖暖的陽光氣息，旁邊的顧瑾卻突地打了個寒戰，摸了摸胳膊，懷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走了十分鐘左右，二人到了顧氏別墅的門前，葉辰收回攙扶顧瑾的手，讓他開了門。
兩個人一起進了屋。
儘管不是什麼值得特別感嘆的事，但是葉辰對於進到了顧瑾的家——雖然只是一個度假的暫時居所——這件事，依舊有一種想確認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的感覺。
顧瑾：“喂，你呆愣在那裏幹嗎？”
葉辰：“沒什麼，就是想感嘆一番而已。”
顧瑾：“？”什麼毛病？
葉辰環顧了下四周，房子傢俱很齊全，整體爲黑白灰三種配色，經典且永不過時的搭配。
他又往前走了走，發現雖然裝潢完備，但也僅此而已了，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擺設，最多就是在牆上掛着幾幅畫以作觀賞，填補空缺的牆面。
眼見顧瑾進門後就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不動了，葉辰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提醒對方現在還是個傷員，“起碼處理一下吧。有醫藥箱嗎？”
顧瑾：“沒事，放着不管自己也會好的。”
葉辰：“會留疤的。”
顧瑾：“無所謂。”
葉辰：“楚景澄不會再喜歡你的。”
顧瑾愣了愣，對這個名字反應了一會兒，總感覺好像很久沒見過景澄了，身邊也沒了他的消息，自己竟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但他表面上還是站起了身，擺出一副被說服的姿態。
搞不懂他自己到底在想什麼，算了，不想了。
葉辰跟着顧瑾上了樓，來到了對方的房間，房間裏的生活氣息終於多多少少重了一些。
顧瑾看到葉辰四處打量的視線，說了一句：“沒什麼好看的，再說，你跟上來幹嘛？”
葉辰：“幫你處理傷口啊。”
察覺到對方宛如看着智障的眼神，顧瑾咬了咬牙，說：“我自己能行。”
葉辰：“你胳膊有力氣嗎？”發出靈魂一問。
顧瑾：“……”受到重擊。
葉辰：“看得到自己的臉嗎？”
顧瑾：“……衛生間有鏡子。”
葉辰：“你傷的是側面。”你轉過頭，還怎麼看，總不能眼睛長在太陽穴上吧。
葉辰用眼神傳達的無聲之語讓顧瑾默了默，還想反駁，可是總感覺哪種說法都有些漏洞，就……拿出醫藥箱給對方，默默屈服了。
打開藥箱後，葉辰拿出棉籤、酒精、紗布等物品，顧瑾的傷表面看起來重些，但沒傷到根本，基本上就是皮肉傷。
再加上他剛剛也叫了私人醫生過來，到時候再讓專業的仔細看看。
現在先簡單處理一下吧。葉辰拿起酒精和棉籤，開始給傷口消毒。
顧瑾：“嘶——！”
葉辰：“別亂動。”
顧瑾：“嘖。”
葉辰：“疼吧。”
顧瑾：“還成。”
葉辰：“是嗎？”
顧瑾：“疼——,你特麼故意的吧你，下手突然那麼重。”
葉辰：“沒控制住。”他看着棉籤上的血跡，淡淡說了句，“下次還玩嗎？”顧瑾有速戰速決的實力，這次只能說是顧瑾在“玩”那些混混的時候，過於漫不經心，結果被人瞅準空擋給傷到了。
顧瑾：“這次是意外。”察覺到死對頭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雖然馬上就有了溫度，但顧瑾還是咳了咳，勉強說道：“下次不會大意了。”
感受到對方的讓步，葉辰右手拿着棉籤，空閒的左手擼了擼對方的一頭黑髮，笑眯眯地說了句，“好孩子。”
顧瑾：“滾。”要不是胳膊沒力氣，能讓對方在他面前這麼囂張？哼。
之後，葉辰把顧瑾手上的傷口也消毒完畢，小的傷口貼上創口貼，大面積的傷口就用無菌紗布蓋上，再用醫用膠布固定一下，就算是暫時處理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