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鎮夜風如水，冰冰涼涼裹着我的皮膚。
“果然還是問問大家的意見吧。”我湊上去蹭蹭長尾火狐的肉墊，親了一下它茫然的小臉頰。“自己想也不會有進展。”
在愛兒結束採訪之前，我在會場附近隨即抓了幾個年齡、性別不同的觀衆，詢問了他們的感官。
意外的，大家給了很相似的答案。
“你的表演效果也很棒的說，非常華麗，浪漫，但不知道爲什麼投給了那個穿綠裙子的女孩，真奇怪。”
“姐姐沒有哪裏不好！只是看愛兒姐姐表演的時候，會覺得她真的很享受，很投入，很在乎舞臺！”
“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我看你表演的時候也有種緊張感，但看愛兒表演的時候會被她快樂的情緒感染，不得不投票給她啊。”
快樂，放鬆，真正投入到舞臺中……這纔是我需要的嗎？
但要怎麼樣才能做到呢？是因爲不夠熟練嗎？所以纔會在舞臺上太緊張。
“抱歉，貝爾在等我嗎？”
清脆好聽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原來是愛兒已經從鎂光燈中逃了出來。她緊緊抱着毛茸茸的火狐狸，也有點冷得打哆嗦，笑說：“女孩子太可憐了，大晚上在瀑布邊跳舞，還穿着這麼薄。”
我點點頭：“下次要多穿點纔行，一到晚上就有入秋的實質感了。”
“太好了。”愛兒眼睛彎彎：“貝爾已經在想下次比賽的造型了嗎？幹勁滿滿呢。”
我頓時哭笑不得地擺擺手：“說老實話，正迷茫着呢，完全找不到方向。”
“去神奇寶貝中心坐坐吧？有什麼困惑都可以跟我說。”
她邀請道。
“太好了，我請你喝咖啡。”我一手牽着她，一首牽起長尾火狐小跑起來。“不過要先去找多多良纔行！哥德小姐他們也在一起。”
愛兒雖然穿着低跟鞋，但跑起來的動作乾脆得很：“太晚了就不喝咖啡了吧？我請貝爾喝熱可可！”
在神奇寶貝們做好例行恢復與檢查後，我們到中心的餐廳坐下點了晚飯。
“其實我在比賽結束後問了陌生的觀衆……”
我向愛兒解釋大家的反饋。“感覺大家說的都很懸浮，到底什麼纔是看上去更享受舞臺呢？”
愛兒喝了一口熱可可，嘴脣上沾着一點巧克力色，提議道：“比起問我，不如先來看看錄像吧。多多良不是將比賽的過程都拍攝下來了嗎？也許看完之後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十束多多良掏出相機，翻出剛纔錄製的視頻放到桌子中央。
我們三顆腦袋湊到一起。
我順手拿了一張紙巾爲愛兒擦了擦脣角：“別動。”
“哦，謝謝。”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攝像機看回放是沒有音樂的，將畫面中女孩原本就不太流暢的動作無限放大，她與長尾火狐牽手時的猶豫，比起羞澀，更像是對舞臺的不熟悉，更是膽怯。
之後與長尾狐火在效果上的配合倒是非常順利，整個人都自信起來。
但就像那個帶墨鏡的女士所說的，舞蹈動作與指揮神奇寶貝是分割開來的，就像彈鋼琴時各自演湊的左右手，十分突兀，幸好有水霧遮擋了觀衆的部分視線，顯得沒那麼滑稽。
“愛兒你知道什麼是華麗大賽嗎？”
果然是這樣，我扶額。真的完全被嘲諷了。
這不就是在說我完全沒有參與到表演中嗎？結果又來了一句““太清楚自己在表演了”。
“怎麼了嗎？”
我搖搖頭：“沒什麼，只是被一位女士這樣說了。她還說我“太清楚自己在表演了”，雖然我大概懂了她的意思……”
大部分方法派的演員都會在演戲的時候有所設計，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技巧。
對我來說，參加一個完全不熟悉的比賽，肯定要準備到萬全，細緻到每個動作都提前設計好纔會安心。
“從我的角度來看的話。”愛兒先打了個預防針：“我在看剛纔的表演時會覺得，這個女孩有好多精彩的設計，好厲害，但這種感嘆可能太理性了，反倒成了你沒能把觀衆帶進表演的證明。你就像靈魂出竅了一樣，有一個極其冷靜的你注視着整個表演，爲你的身體打着節拍，算着接下來每一步應該做什麼。這樣太緊繃了，觀衆也會感受到的。”
“那我應該怎麼做？”我虛心請教。
愛兒笑起來：“多笑笑吧！”她伸手揉了揉我的臉：“貝爾在臺上太嚴肅了！”
“多笑笑？”
“是的，把觀衆當作你的好朋友，朝他們露出你美麗的笑容。”她用手指在嘴角劃出一個弧度：“快樂起來，別無雜念的享受舞臺，觀衆就會被你感染到了。”
她遞給火狐狸一塊樹枝，又遞給長尾火狐一塊。
“還有一件事，貝爾經常拍攝神奇寶貝廣告短片嗎？”
我搖搖頭：“只是經常幫別人拍攝。”
“怪不得。”愛兒恍然，她神色微妙道：“所以貝爾的表演方式纔會更像電視表演，而不是舞臺表演。”
“怎麼說？”我瞪大眼睛。
“多多良也看到了吧，你覺得呢？”愛兒把問題拋給一旁正在喫三明治的亞麻發青年。
他思考起來道：“說起來的確，因爲觀衆席距離舞臺有點遠的關係，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貝爾的設計，只是單純的觀看很難直接看懂表演中的故事性。雖然有大屏幕，但鏡頭不會給表演家任何臉部特寫，也沒辦法根據貝爾設計的故事運鏡……這樣一想，設計了故事的優勢沒能完全發揮出來呢。”
“Bingo。”
“這不是沒能發揮出來吧。”我嘆氣：“這是直接成劣勢了。”
“不過火焰漩渦環繞着身體上去燒掉花朵的場面還是非常好看啦！”愛兒鼓勵道。
“謝謝你的安慰。”我懨懨道。
愛兒手掌託着下巴說：“貝爾是訓練家轉型表演家有些水土不服啦，不要氣餒。而且能從第一場晉級已經很厲害了，像我這樣以卡洛斯女王爲目標努力的表演家也是第二次參賽纔拿到公主金鑰的。貝爾下次一定行！”
“下次是什麼時候啊？”我擡起頭。
“如果你比較着急的話，下一次新人賽是十月底，而且就在百刻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