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戰國俠義 >第97章 愍王之死
    信陵君的經濟狀況總不太好。

    每逢困難到只能喝野菜粥時,他總是與賓客們一起喫,以示“同甘苦、共患難”。

    這天正在喫晚飯,信陵君照例和大家在蓆篷裏共餐,侯嬴和朱亥突然來訪。

    按中國人的習俗,見面先問:

    “喫飯沒”

    侯嬴笑笑:

    “事急,還真沒顧得上。”

    信陵君忙叫人再端兩盆粥來,侯嬴說:

    “那就找個僻靜地方,咱們邊喫邊談。”

    說着來到一個角落坐下。

    偏有一位新來的門客喝着黑乎乎的菜粥心裏不舒服,但大家都一樣也不好說什麼。

    朦朧中忽見公子與侯、朱躲在旮旯,意在避人,更加有氣,忍不住便大聲嚷:

    “什麼上下都一樣啊

    來了貴客就貓起來喫香的啦”

    離的並不遠,信陵君聽了不覺一愣:

    “無忌赤心待人怎麼還是受到猜疑”

    就要站起來,侯嬴一把拉住他:

    “什麼心腸的人都有,不必跟他一般見識。”

    朱亥卻不同意:

    “此事如不挑明,會影響到公子的名譽和威信,請他來看看。”

    信陵君走到那人面前,雖然心裏有氣,卻仍保持着禮貌:

    “尊兄可是懷疑無忌兩樣待人”

    那人本是因爲這幾天伙食標準降低,冒幾句“臭炮”放放怨氣,沒成想真把公子招來。

    一時難下,不過也不害怕,蹭地站起冷冷地說:

    “在下素聞公子以平等待天下士,所以纔來投奔。不錯,對今天的事抱有懷疑”

    信陵君一指角落:

    “請您看準,兩位客人還坐在那兒,杌上的粥盆也沒撤換,咱們驗證一下,可有兩樣”

    三個盆裏的粥,也是那麼黑乎乎

    那人一聲長嘆:

    “某入君子之羣,卻以小人之心度之慚愧啊,還有什麼臉見人”

    說着拔劍自剄,公子阻止不及,撫屍大哭。

    侯嬴讓聞訊趕來的管家在門客們的幫助下備棺裝殮,讓朱亥把公子拉回角落坐下勸道:

    “老夫剛纔不讓公子與他理論,就知道這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們,一旦發覺自己錯了,羞愧難當,便要以死謝罪。

    咱們問心無愧就行了,何必讓他搭上性命

    朱亥啊,你雖智勇雙全,可還欠修養啊”

    見公子和朱亥都面有愧色,忙又說:

    “這件事過去了,咱們還是議大事吧。

    孟嘗君辭官後離開齊國,目前去向不定,聽說有意投魏,您估計魏王將以什麼態度待他”

    “這”

    信陵君很爲難。

    “我知道,楚、魏不僅仇恨齊王,也遷怒於孟嘗君。

    但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背信棄義的責任應由齊王負責,孟嘗君也是無辜受害者。

    所以他才一怒而背齊,拋棄祖宗家廟投奔別國,可知他對齊王所恨之深,因此”

    侯嬴老了,不得不喘一口氣:

    “他到魏國來,你們不但不能以他爲仇怨,更不能以他爲一般失勢政客來對待。

    你要向大王建議重用他,最好委以相國之重任。

    以他的人格、威望和能力,到任何一國都能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魏不能錯過個機會。

    而且,公子你也應該以他爲榜樣,不能只沾沾自喜於養了多少門客。”

    在侯嬴和朱亥的建議下,信陵君與魏王商定:

    用國君的規格迎接孟嘗君,當場即聘爲相國,給予豐富待遇,所養門客的開支由國家負擔。

    當然他辭相時又散走不少,但對再回頭的他決定不再接待,他“養客”已經養“累”了。

    齊愍王滅宋後,氣焰之盛、如日中天。

    秦王投其所好,與他約定,同稱“東、西”二帝,他欣然同意,過了一段“天子癮”。

    孟嘗君爲齊國着想,派人問蘇代:

    “你們蘇氏兄弟與齊兩代交情,就忍心看着他成爲衆矢之的嗎”

    看在孟嘗君的面上,蘇代去勸齊愍王:

    “改朝換代是件大事

    周天子雖然勢弱不及一附庸,但乃號爲天下共主。

    所以七國攻戰,終不敢及周者,都怕擔一個篡逆的惡名,被天下視爲仇敵。

    出頭的椽子先爛,你何不讓秦先自稱帝,獨受天下之罵。

    等大家都已適應後再稱帝不就穩妥了嗎”

    愍王一想也對,就宣佈取消帝號。

    秦王一看風向不對,也自動取消帝號。

    於是天下仍然維持七個“王”的局面。

    孟嘗君任魏相後,果然韓、趙、燕、楚,連秦都派使者來慶賀。

    魏的國際地位驟然提高,趁此機會,孟嘗君向各國表示希望能“友好”相處。

    看在孟嘗君的份上,大家都表示同意。

    秦看孟嘗君的“人緣”好,也怕攻魏激怒他,再惹出“合縱”的麻煩,所以也與魏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

    在這相對和平的環境裏,孟嘗君抓緊時間調整國內政策,促進生產、繁榮經濟。

    人民生活有了保障,魏的綜合國力猛增。

    但在戰國時期,“和平”永遠是一個短暫的“相對”。

    一個新的“合縱”聯盟形成了,但目標不是對秦而是對齊。

    在信陵君的幫助下,燕太子平經過多年的努力終於復國,是爲燕昭王。

    爲了報仇,他弔死問孤,與百姓同甘苦;

    建黃金臺;尊郭隗爲傅;

    卑身厚幣招納四方賢士,內積實力、外聯各國,終於拜樂毅爲帥,統五國聯軍連下齊七十餘城,幾乎滅齊。

    “東帝”愍王則被派來“援救”他的楚將淖齒鉤住他腳後上的筋,倒掛在房檐下“號呼三日而死”。

    在這三天裏不知他是否想過,如果孟嘗君在,他能享受到這種“待遇”嗎

    儘管孟嘗君不希望看到亡國的慘狀,但愍王造的孽太多了。

    他無法阻止各國揮起復仇之劍,終於在憂慮中病死於魏國。

    他死後,門客散去不少,馮諼等則留在信陵君府中。

    馮諼汲取孟嘗君的門客渙散如沙、不能凝聚成一股力量的教訓。

    他向信陵君提出要在門客中建立準軍事組織。

    根據他們的具體情況,編成“外勤”、“內務”兩大部分,由上到下形成建制。

    按“兵法”要求進行訓練。

    由於門客中都有一定素質,組織起來後蘊藏的能量,比普通軍隊要強幾倍。

    從信陵君步入政界,一切活動都是以對抗強秦爲目的,這支隊伍在他後來的抗秦鬥爭中,發揮了重大作用。

    但以後信陵府收留門客便開始有選擇。

    對那些貧而無能的人,可以在生活上給予最大限度的幫助,卻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留在府中。

    馮諼雖是這支隊伍的具體組織者,卻不肯安坐府中當高級指揮,陪信陵君指天畫地、談古論今。

    他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用來彙總、分析部下收集的國內外各種情報,密切注視勢態變化。

    他自己也經常外出去做廣泛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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