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綻放的四月,時針早已悄悄走過零點,該是睡覺時間的深夜裏月亮隱沒於烏雲之中,漆黑的夜空上只有幾顆星星閃爍,C市最頂級的豪華酒店內頂層的宴會廳仍然燈火輝煌。

    廳中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穿着不菲禮服的男男女女們推杯交盞,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談天說地,還有的在舞池內伴着音樂翩翩起舞。

    宴會廳內一直放着華爾茲,旋律悠揚緩慢,令人心曠神怡。

    突然——嘩啦一聲巨響蓋過悅耳的音樂,這是有什麼重物落水的聲音,在場的衆人不自覺停下手頭的動作,紛紛向聲源處望去。

    緊接着響起的是一聲清脆又響亮的巴掌聲,動聽的音樂隨之戛然而止。

    “有人落水了!”

    “他不會水,快救人!”

    ……

    喧雜的聲響從陽臺上的室外泳池中傳來,廳內的賓客們爲這出意外不快皺眉,下意識都向泳池圍攏。

    泳池邊上正站着一個衣服乾淨整潔的男人,只是他被打的臉歪了過去,嘴角流下暗紅色鮮血。原本俊美的臉龐被迅速高高腫起的側臉所破壞,上面還印着一個五指分明的巴掌印,清楚到甚至能隱約看到掌紋。

    許是被打懵了,他身體僵硬的戳在原地,腦袋一直歪着沒有動,手死死捏着一個杯口傾斜的空酒杯。

    宋殊頭暈的厲害,像是喝醉了般天旋地轉,又像是被扔進洗衣機裏跟着滾筒轉了數圈,暈乎乎的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他雙眼明明是睜着的,卻什麼都看不清,兩耳嗡嗡作響,口腔裏充溢着滿滿的血腥氣,不知是因爲牙齦出血還是口腔兩側的肉被咬破。

    最糟糕的是臉,右臉被燒着似的火辣辣的疼,疼的宋殊恨不得立刻暈過去,直到疼到麻木他才稍稍緩過勁兒來。

    宋殊使勁眨了眨眼才終於能看清東西,他環顧四周後更懵了。

    我是誰?我在哪?

    他清楚記得自己剛看完一本小說,正躺在自家大牀上醞釀睡意,怎麼眼一睜就到了室外?還被人打了一耳光?

    宋殊碰碰自己的嘴角,當即疼的嘶了聲,這麼疼絕對不是幻覺。

    他擡眼就看到前面的地上有滴落的紅酒,再往前是兩個渾身溼透的英俊男人,其中高大英武的男人即使一身西裝都皺巴巴溼乎乎的黏在身上,也能看出價格不菲。

    他正小心攬着身邊坐在地上直咳嗽的瘦弱男人,神色間俱是焦急與擔憂,“舟舟,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宋殊下意識一低頭就見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翼而飛,身上穿着和高大男人同款的昂貴西服。

    他眨眨眼,確認過眼神,是賣了他也買不起的衣服。

    宋殊一頭霧水,仍摸不清情況,就見瘦弱男人元舟搖了搖頭,虛弱地開口道:“我沒事。”

    元舟穿了一身白西裝,這會兒衣服全部溼透,前襟上沾着分外醒目的紅酒漬,大片大片的暗紅色滲透了白色的衣物,像是血跡般駭人。

    宋殊恍惚覺得這個場景,這個臺詞有些耳熟。

    高大男人江望鈺聞言鬆了口氣,他站起身再看向宋殊時褪去了所有的擔憂,轉而只剩下滿腔怒火。

    他好看的臉上陰沉的幾乎滴水,脖子、額角上暴起的青筋因身體主人的盛怒而突突直跳,江望鈺冷聲喝道:“宋殊!你這次太過分了,給舟舟道歉!”

    元舟踉蹌着站起來,他打溼的髮絲向下滴着水,精緻的臉蛋蒼白又柔弱,像只脆弱的小白兔一樣輕聲道:“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你,讓你這麼想我死?”

    感覺越來越熟悉,宋殊腦內嗡鳴一聲,他的耳朵忽地變的極爲敏銳,清楚捕捉到了旁人竊竊私語。

    “江家”、“宋家”、“聯姻翻臉”……

    幾個關鍵詞涌入腦內,宋殊一下子恍然大悟,難怪處處有種熟悉感,現下發生的一切和他睡前看的那本小說一模一樣!

    他這是穿書了!

    宋殊熟讀各種小說,對穿書並不陌生,卻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迅速回憶了一遍原書的內容,他穿成了書內同名同姓的炮灰,原主從開頭一路作死到結尾,最後被主角攻受挫骨揚灰。

    ——字面意思的挫骨揚灰。

    炮灰下場及其慘烈,最後連骨灰都被人給揚了,宋殊嚥了口唾沫,有點爲未來害怕,但更多的是亢奮。

    雖然原主下場很慘,但原主有顏有錢,不僅出身豪門,自己又是個影帝,有無數粉絲愛慕,更是要什麼有什麼,可謂捏了一手的好牌,妥妥的人生贏家。

    條件如此優渥,像極了穿書文的主角配置,宋殊前世只是個普通人,很難不爲此而亢奮。而且現在纔是劇情剛開始,遠遠沒將主角攻受得罪死,一切尚有迴旋的餘地,他又手握劇情這個金手指,沒道理會落得和原主同樣的下場。

    電光石火間宋殊理清了所有事,他面前的兩人正是主角攻受,先前打了他一巴掌的人也是怒極的主角攻江望鈺,被護着的白西裝青年則是主角受元舟。

    這出鬧劇的起始則是原主嫉妒得到主角攻愛的主角受,特意混入這場沒邀請他的宴會找元舟的茬,結果情緒激動過頭,兩人爭執間害主角受落入泳池。

    事後也死梗着脖子不低頭,在大庭廣衆下和江望鈺大吵一架,名聲因此在圈子內毀於一旦。

    和原主不同,宋殊能屈能伸,他果斷低頭:“抱歉,我沒想到你會摔下去,元舟你沒事吧?”

    他突然這麼好說話倒讓江望鈺一愣,恍惚間感覺對面換了個人,他了解宋殊高傲刻薄的性格,早做好了大戰三百回合的準備,沒想到竟然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不過能不在所有人面前丟人當然更好,江望鈺勉強點點頭,冷聲道:“這件事之後我會問宋家要個交代。”

    宋殊眼睛一暗,要是叫江望鈺到宋家告狀,宋父不是好相與的,他之後怕是沒好果子喫。

    他果斷道:“不,你不是一直想離婚嗎?好,我同意了。”

    原主和主角攻的婚姻是江宋兩家的聯姻,二人在幾年前協議結婚,約好了婚後可以各玩各的,若其中一方有了新想結婚的對象就和平離婚。

    主角攻的白月光主角受回國後,主角攻便向原主提出了離婚。

    但原主在婚內對主角攻產生了感情,自是說什麼都不肯離婚,併爲此事鬧了許久,惹得主角攻對原主厭煩不已。

    宋殊不喜歡也不想繼續得罪主角攻,自然直接提出了離婚,他深吸口氣接着道:“我成全你們,相應的我們之間所有的矛盾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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