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雖生活在這府裏,卻活的跟透明人一般,王爺若不將她招幸,他們‘姐妹’恐怕都很難記起這個人來;
曾經,柳絮生活的方式跟古女茉兒很是相似,但又不盡雷同,她們能將心如止水的柳絮忽略,卻從來不會忘記觀察古女茉兒行蹤,這就是差別;
古女茉兒那女人不管出門不出,都是衆人目光的焦點,她們茶餘飯後的所有話題都是在圍繞她打轉,包括現在也是一樣;
從前綠蘿沒有回來的時候,光是古女茉兒一個就夠她們談論不完,如今綠蘿回來了,可供她們的談資又增加了......
虞美人不怕柳絮,是當她軟柿子捏慣了,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沒理站不住腳,臉上也沒有絲毫慌張之色;
適才柳絮出聲說話,慌亂間她以爲綠蘿也在她身旁,所以纔會表現得那樣驚恐,再確定只有柳絮一人後,虞美人就莞爾笑了;
她雖只用一語就將自己的立場向柳絮表明了,卻也只用一句將之前與侍女說議之事帶了過去;
如果柳絮還是從前那個柳絮,如果她還能勸說自己掙脫後院這個爭鬥旋渦,她一定會坐視不理,像從前一樣一笑置之,不予理會,但今時,再她已確信一定要融入這個大集體之後,就不會再這樣認爲了;
她先是輕笑了笑,再抿嘴道:“都在府裏生活那麼多年了,姑娘做事還是那麼不當心,背地裏議論殿下、涉及夫人其罪一也,視法度如無物以下犯上其罪二也”
柳絮一字一句說着,虞美人認真仔細的聽着;
待柳絮說完後,虞美人方纔不疾不徐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張嘴胡說的本事你是有,可讓人信服的能力卻沒那麼強”
背地裏欺負柳絮慣了的虞美人,哪裏會輕易在她這個手下敗將面前認輸,柳絮是得寵,但論及在後院的號召與說服力,她可及不上她半分;
早知虞美人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裏的柳絮,先是漫不經心將團扇往上擡了擡,再不慌不忙道:“我這個在後院裏當慣了隱形人的姬妾說話是沒什麼分量,但如果我將此事告訴給夫人知道,你猜她會作何感想啊?”
如柳絮瞭解虞美人一般,虞美人也照樣猜到了她會使什麼手腕,從前不知道柳絮爲何受寵不重要,但現如今明白了,她就不再那麼畏懼了;
“她會對此作何反應我不知道,不過我卻瞭解你的結果會是怎樣?”
原先,柳絮以爲虞美人只是個跟在花解語身旁搖尾乞憐的狗腿,沒想到正面較量才知道她是如此難纏,看來,這後院裏隱藏着的高手可是比她在前廳遇到得還要多啊;
原先她偶掃一眼,她只當虞美人蠢鈍如豬,現在正面交鋒才知她纔是真正深藏不露的狠角色;
“哦?”柳絮柔聲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的結果會怎樣啊?”
“你真的想聽嗎?”虞美人狠厲的瞪了柳絮一眼;
“洗耳恭聽”
說罷,柳絮就對燕雀搖了搖扇子,示意扶她到旁邊的石凳坐下,既然虞美人想談,那她就好生陪她說話一番;
柳絮一坐下,便擡手對虞美人說:“開始吧”
虞美人嗤笑回擊道:“開始吧?一個搶姐姐寵愛上位的女人,還好意思舔着臉打着姐姐名義對我頤指氣使,不是我說,你這自信哪來的?”
“當然也是姐姐給的了”柳絮臉不紅氣不喘的就將話給接了過去,完全沒覺任何不好意思;
虞美人不憤出聲:“你還真是恬不知恥”
柳絮淡定回覆:“多謝誇獎”
隨即又道:“說正事吧,這天真怪熱的呢”
“這不就是正事嗎?我還要怎麼說你才明白?”虞美人泄氣質問道:
“你在你姐姐不在時,頂着她的名頭奪了夫君對她的寵愛,在她回來以後又打着她的名義,在府中橫行霸道,要我們城服在你腳下,這些事實你都無從狡辯,還敢跟我叫板?”
柳絮不解皺眉問:“你說我頂着姐姐名頭奪了王爺寵愛,我認,可你說我打着她名義威逼你們城服?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虞美人冷笑了笑,正色道:“現在啊”
“現在?”柳絮震驚張嘴說:“你意思是我陳述自己聽到的事實,就是在威逼你城服了嗎?”
“自然不是”虞美人得意將頭往上昂了昂;
“既不是,又爲何要這樣說?”柳絮問;
虞美人答:“因爲此處只有你我兩人,是與不是,因果結論又是如何,具體就看我們到底怎麼說了”
“哦”柳絮瞭然將頭點了點,方道:“那話若是照你這麼說,死了的花解語豈不是很可憐?”
一聽花解語名字,虞美人便惱羞成怒道:“好好的說死人做什麼,也不怕晦氣”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晦氣不晦氣的”柳絮緩緩陳述說:“你說她要是知道你從前總是打着她的名義,在府裏幹盡壞事她會怎麼想?”
“你胡說八道什麼?”虞美人緊張的左右回望了一圈,在確定四周圍都沒有人以後,這纔將懸着的心放下;
“我胡說了嗎?我怎麼不知道?”柳絮說話的聲音有多溫和,道出來的真相就有多駭人;
只聽她道:“你說她被人玩弄鼓掌耍了那麼多年,不知身邊姐妹心思毒如蛇蠍也便罷了,偏還讓自己囂張跋扈罵名在外,把罪孽都往自己身上攬了,到死還不知被人利用背叛,這得多慘.......”
“你給我閉嘴”柳絮話還沒說完,虞美人就走上前來出聲制止了;
制止完柳絮說完,她還心有餘悸擡頭朝天空望了一望,再確定頭頂那片天空還是湛藍,這才小心翼翼將警惕放鬆了下來;
花解語是死了,可虞美人只要一想到她死前那副鬼魅樣子就總感覺瘮得慌,若不是她死前曾以不人不鬼的樣子在虞美人身邊出現過,她表現得也不會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