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一定睛瞧了瞧眼前不受風速影響的青煙,才小心謹慎對茉兒道:“身子重要”
“我知道”茉兒點頭:“替他引路完,我們就回去”
“還有多久?”掩一及不耐煩提問;
茉兒答說:“再等一會,馬上就好”
說完,茉兒便將放在青煙上的灼灼目光收回,然後再徐徐對彩蘭說:“可以了,丟些冥幣進去吧”
“好”
青煙尚未燃盡時,茉兒就開始吩咐彩蘭收拾東西,等它們盡數化爲灰燼,她才藉着帶點涼意的秋風,遙遙朝天發出了一聲感嘆:“冥幣盡,青煙熄,永別了,老伯”
掩一以爲茉兒這聲嘆息是在爲藥祖離世惋惜,殊不知,她想表達的其實是永別之意;
曲終人散,亙古不變定律,或許有來生的他們,說不定還會再見,可看不見未來的茉兒,卻不敢抱有哪怕一絲幻想......
做完一天中所謂最‘正經事’的茉兒,正在掩一等人陪同下餵食着那‘日漸豐腴’的鴿子,小九就不請自來了......
小九一到,掩一就皺眉問:“殿下又沒召,跑這來做什麼?”
“有事想求殿下幫忙,所以就來了”小九不卑不亢說完,就重重朝茉兒跪了下去;
上次他這樣對茉兒下跪,是爲紅袖,這次也一樣;
茉兒看着眼前這個受人利用,還願捨己爲人求情的呆瓜,納悶問:“她對你真就那麼重要嗎?”
“重要”小九想也不想就回答說:“沒有曾經的紅袖,就沒有今日的小九,所以爲她做什麼我都覺得值”
茉兒無奈皺眉:“不是告訴過你說,你當她姐姐,她不一定把你當弟弟嗎?”
小九沒有作答,茉兒又道:“得人恩惠千年記是好品德,但因一點蠅頭小利就被人利用牽鼻走一生的蠢貨,本宮也是頭次見”
不管茉兒說話多麼疾言厲色,小九就是不給回答,他只是默默跪在那裏,希望茉兒再給紅袖一次機會;
“唉”拗不過小九的茉兒,先是黯然嘆息了聲,而後將鳥食丟給彩蘭,再在掩一的攙扶下,起身;
小九誤以爲茉兒拒絕,起身是欲離去,遂不管不顧,大聲道:“殿下”
“小點聲”茉兒眉頭微蹙,教訓說:“吵到本宮耳朵了”
“我......”情急之下,小九連自稱奴婢都忘了,直接說‘我’,事後,他本以爲茉兒會追責的,但她非但沒因此將他懲戒,反倒心平氣和的說:“走吧,還愣着做什麼,帶路”
“啊?”“你說什麼?”
小九、掩一同時出聲,不過兩人想表達的意思卻不太一樣,小九是詫異,掩一則是震驚;
“好”小九隻愣神了一秒,便眉眼具笑站起了身來;
未怕茉兒受掩一影響,臨時變卦,小九還自告奮勇上前,將攙扶茉兒的任務給接了下來,這在往常,可從未發生過......
茉兒很鐵不成鋼瞧了小九一下,心道:“只要涉及紅袖,就沒他不上心的”
狐族對自己的容貌向來都很有自信的,紅袖如此,小九亦如是,雖然小九不如紅袖愛‘顯擺’,跟在茉兒身邊時也總有意無意低頭,掩鋒芒不露,但他不站人前還好,一出現,那耀眼的光芒就很難被他人遮擋......
原先,掩一隨侍殿下身邊的時候,他們有時也想細觀一下的,畢竟這掩一雖面冷,但生的卻十分俊朗,要不是身上總攜帶着一股不知從哪冒出的寒氣,受他吸引的侍女可不會比小九弱到哪裏;
以前,茉兒是很討厭小九這張臉的,但今日卻一反常態,非但揮手示意不要身邊人不要打擾小侍女們觀賞興致,還樂此不疲享受這種奇怪感覺.......
小九受人矚目,她這當主子確實應該高興纔對,小氣引人不快的事茉兒不願做,無事擾人雅興也着實不妥,尤其,在看到那名侍女用失神的眼光看向小九後......
若說先前,掩一一直不解茉兒爲何不阻止侍女們行不雅舉動的話,現下是全明白了,人羣中那不惹眼的侍女一出現,掩一就收起了目露的兇光;
那侍女是受柳絮指使,經虞美人安排送進的人,當時掩一本想找理由拒絕她進入的,但茉兒說這個進不來,他們還會安排下個下下個,直到打通心苑的圍牆爲止,與其讓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反覆安插,不如直接放個已知危險在附近;
掩一覺得茉兒所說不無道理,就故意假裝看局不破,將人留在了苑裏;
受過專業訓練的女探子確實比沒經驗的強,但卻沒資格跟經驗老道的掩一斗;
享受着小九服務的茉兒,是在衆人豔羨的目光下,走進了紅袖房裏的,小九身形消失好一陣後,衆人才忙活起了屬於自己的事情;
茉兒一進門,就掏出手帕,捂着口鼻,嫌惡說:“好重的血腥味”
掩一立馬建議:“殿下要是覺得難受,我們就出去吧”
“好啊好啊”掩一話音剛落,一路‘尾隨’而來、不太受歡迎的小八,隨即也跟着應和;
茉兒氣惱白了小八一眼,如是說:“不喜歡就出去,又沒人請你”
小八後怕縮了縮脖子,耍賴說:“殿下不走,我也不走”
她嘴上說着殿下不走我也不走,實際目光卻一直悄悄在掩一身上打轉;
茉兒沒再跟小八爭論,反正說了她也不見得會聽,轉頭問小九道:“她人現在在哪裏?”
“就在牀上”小九指着一旁的犄角旮旯對茉兒說;
“啊?”茉兒疑惑走到牀前,確定上面不僅沒人,連個活體生物也沒見着,這才生氣甩臉道:“耍我?”
“我沒有”小九顫顫巍巍回覆完,改口道:“我說的牀嗎,指的不是這個東西,而是......”
話到此處,小九異常尷尬的紅了臉,然後再道:“我們說的牀,其實是......用你們人類的話說就是......就是.......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