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古幕絕,他非但沒覺自己做錯,還趾高氣昂瞪了詭巖一眼,那樣子就像是在說:誰讓你說話找不到重點.....
調停有沒有效茉兒只看一眼便能知曉,雖然結果算不上太好,但好在大家都沒有要開口之意;
茉兒本想說些好聽的,緩和一下幾人關係,但一想到自己隨時可能睡着,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天若沒催動血靈封印紅袖,我或許還能多熬個幾天,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既然提前用藥對身體百利而無一害,何必做無謂掙扎?”
“你身體到底怎麼個情況?”古幕絕低聲詢問;
茉兒有言在先不準大聲喧譁,所以即便對象是古幕絕,發問時候也小心翼翼;
茉兒沒有回話,只徐徐將目光放到了毓靈身上.......
毓靈本不想跟古幕絕說話,但因奈何不了茉兒,還是道:“器官正在衰竭”
“什麼?”聽到此話,古幕絕哪裏還能坐得住腳;
要不是掩一攔着,古幕絕已經衝到了茉兒身邊,好在茉兒提前留了一手,古幕絕也知道輕重,纔沒讓局面失控;
詭巖淡定道:“莫慌,有辦法解決的”
情緒是需要時間來加以調整的,眼下,詭巖眼裏已沒了震驚,餘下只是對世事無常的無奈;
古幕絕道:“可你昨天不是還說......”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說話間,詭巖突然站起了身來;
茉兒狐疑看了他一眼,毓靈也側目將他望着,只有古幕絕,至始至終一副波瀾不驚模樣;
詭巖站起後,徑直走到古幕絕面前,對他道:“接下來我會很忙,沒事的話少來打攪”
說完,他拉上毓靈就往外走,毓靈知詭巖爲何如此匆忙,所以疾步跟上;
兩人一離開,茉兒就長舒了口氣說:“好了,詭巖走了,世界終於又清靜了”
古幕絕一瞬不瞬將茉兒盯着,問:“一點都不緊張?”
“緊張什麼?麻煩的事都由他們去解決,我一個只需要躺着睡覺的人,做什麼緊張?”
茉兒語調輕快,像是在陳述一件無關緊要事;
古幕絕皺眉:“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古幕絕沒有回話,只冗長嘆息了聲;
茉兒不知道說什麼安慰,掩一卻突然站出來說:“慕容莊主請放心,先生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古幕絕難得正眼看了一下掩一;
茉兒乾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有事單獨和茉兒說,你可以出去了”古幕絕出聲趕掩一,掩一卻把疑惑的目光放在了茉兒身上;
茉兒微微朝掩一頷了頷首,掩一心領神會向外;
掩一剛離開,茉兒就對古幕絕說:“暫時不要走,就留在這裏”
“我不走”古幕絕承諾;
他知茉兒在害怕,所以不管她提什麼要求,不管是否合乎規矩,他都會答應;
茉兒也是第一次知道古幕絕這麼好說話,於是笑道:“換做以前,你肯定會罵我不懂事的”
‘假死昏睡’確實是改變現狀可行性最高的辦法,古幕絕無法反駁,他也找不到理由反駁,除了一直陪伴茉兒身側,聊以慰藉,再找不到別的方法替她分憂解難;
他這大哥當得非常不稱職,總是板着臉說話,開口不是教訓就是指責,從來沒顧及過茉兒感受;
從前瞞着茉兒假死出逃,至今沒解釋過一句,可她卻什麼都沒說過,只道活着就好......
他們身在皇家,享受着別人看似一輩子也無法企及的榮華富貴,卻不知什麼是闔家歡樂的氛圍;
茉兒跟古幕絕聊天,與其說是兄妹鬥嘴,倒不如說是例行公事;
古幕絕不善言辭,就算有感而發,也找不到多少煽情話跟茉兒說,茉兒從小在不依賴任何親人的環境中長大,所以即便身陷絕境,也只是想方設法自保,不懂求救他人.......
皇室子女的悲哀,只有皇室子女能懂,他們一出聲便活在陰謀詭計下,難得的真心也圍繞着利益在打轉,偷來閒暇竟不知該怎麼打發;
“以前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古幕絕溫和說;
這樣的古幕絕,茉兒從沒見過,即便做夢,都不敢;
連古幕絕都感覺茉兒生命正在漸漸走向消亡,對她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茉兒又豈會沒有準備;
茉兒苦笑問:“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沒有的事”古幕絕寬慰道;
他越是順着茉兒話往下說,茉兒越是於心難安,她知道不該把古幕絕鎖在身邊,可她又不想錯過最後可以和他相處的機會;
雖說假死昏睡只是暫時,可誰又知道這會不會是一世,昏睡後的世界一片黑暗,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孩子生下,也不確定還可不可以起來,在一切都很迷茫的情況下,她需要有個人作爲自己的精神支撐;
雖然遺傷說一定會萬無一失,可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他耍得另一場把戲,就算事情真如遺傷所說順其自然發展,再次醒來的她,也未必有機會和古幕絕再見;
再次醒來,茉兒肯定會按照原定計劃去到北國,那時古幕絕說不定已經回到了堰城,就算知道對方仍活在這個世界,也未必能在死前見上一面;
茉兒笑了,笑得很甜,老天也算待她不薄,至少最後離開時,最愛的人都在身邊;
古幕絕連續在茉兒眼前晃了兩下手,再探了探鼻息,確定她只是因太累而睡着,纔敢把懸着的心放下;
正說着話都能睡着,足以說明這丫頭身體虛弱到了哪種地步;
古幕絕輕輕將茉兒抱回牀上,捏好被角,才轉身走出,他一出來,掩一就問:“怎麼出來了,不說有事說嗎?”
掩一要記得沒錯的話,他纔出來幾分鐘時間,古幕絕怎麼就跟着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