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遺落滄桑 >第二章 甦醒
    墜落下懸崖的那一刻,茉兒才真正從自己的美夢中清醒過來;她的身子越是往下沉,意識就變得越清醒;她笑了,笑得那麼的悲涼;身體不會在疼了,這麼多年來,她像是已經習慣了所有的疼痛;宮千邪,你讓我知道了什麼是極愛,也讓我學會了什麼是極恨,這輩子我不欠你了,下輩子、下下輩子也別讓我再遇到你失去意識之前,茉兒最後對自己說道;撕裂的疼痛感襲來,茉兒從睡夢中驚醒;她滿頭大汗的掃視了周圍一圈;疼痛對於她來說算的了什麼,她更擔心的是自己的處境;當看到圍在她周邊那熟悉的面孔之時,她才放下所有戒備,沉沉的睡去;詭巖一直坐在牀沿邊上;茉兒驚醒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了;他將手緩慢的伸到茉兒的眼前,緩慢的搖動了幾下;誰知茉兒連半點反應都沒有;她被救回來的時候,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完整的;要不是依稀可辯的面容,他都差點認不出這個是茉兒;他用盡了所有方法才保住了她半條命;能不能醒來全都只能聽天由命;所以他一直待在她的身邊,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就怕有個閃失,她就永遠的離開了;茉兒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還能不能活下去可就看這一次了;但她的睜眼時間維持不過幾秒又昏了過去;這樣詭巖更爲擔憂;茉兒,師父這次恐怕要守不住你了詭岩心道;他無比疲憊的放下茉兒的手,她的脈搏都顯得那麼的有氣無力;茉兒剛纔的眼神無比的空洞,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但詭巖還是從茉兒那一眼看出了端倪;是戒備,茉兒在防範着什麼;直到茉兒看到他的時候,她的眼中才沒有那種戾氣;她才放心的讓自己昏睡過去;茉兒,你在害怕什麼防範什麼這些年你又經歷了什麼詭巖有千千萬萬個問題想要問她;“師姐”詭巖對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閻王就收不了她的命”“眼下茉兒情況不容樂觀,你有幾成把握”詭巖身後那個蒙着面紗的女子道;“十成”詭巖肯定的說;說完他就跨步離開了;因爲他心虛,他沒有任何的把握,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他也不能慌張;茉兒的生死掌握在他的手裏;他走後,那個蒙面女子愣愣的盯着牀上的茉兒;面紗遮遮擋了她眼部以下的容顏;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她的眼神已經將她給出賣了;而且她的手指關節在不斷的顫抖着,她也在害怕;這個女子雖然蒙着半邊臉,但是從面部的輪廓,和那燦若星辰的眼眸,不難看出是個絕世大美人;“咳咳咳.....”茉兒是被自己咳嗽的聲音吵醒的;確切的說,她是被血液給嗆醒的;口中的鮮血不斷的噴涌而出,她顫抖坐立起身,靠向牀沿;整個動作迅猛快速,拉扯得身上的傷口開裂,她也滿不在乎;一旁的侍女瞪直了雙眼;丟掉手裏的托盤,玲瓏飛快的來到茉兒的牀邊;“殿下,您醒了”她眼疾手快的爲茉兒撫背順氣;茉兒猛地睜開雙眼盯着她;陌生的氣息她很不適應;“你是誰誰讓你來的”茉兒警惕的質問;她的臉雖然蒼白得像紙一樣,但她霸道高貴的氣勢與生俱來,不怒自威;她的全名叫古女茉兒,西躍的長公主;也是大陸四國唯一的血靈巫女;人妖兩界長久以來的所謂的和平共處,必須要依仗血靈巫女才得以維持;所以,古女茉兒在大陸四國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茉兒的身上散發着危險的光芒;她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玲瓏;玲瓏慌亂的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好直接跪在地上低着頭;雙手不斷的拉扯着衣袖,掩飾自己的慌張;“我渴了”茉兒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玲瓏一時以爲自己聽錯了,詢問的看着茉兒;此時的茉兒緊閉着雙眼,極度的疲憊;接着茉兒又冷冷的說“我不喜歡重複說過的話”“奴婢馬上去”玲瓏是從地上爬起來的,她腳步不穩的跑了出去;一小會的功夫,玲瓏就端來的一壺溫水;茉兒的雙眼一直緊閉着,玲瓏試探的詢問道“殿下”“嗯”茉兒嗯了一聲算是迴應;玲瓏是個機敏的丫頭,她將水倒好,用勺子一勺一勺的爲茉兒喝了下去;先生交代過,殿下醒來後,水一定要慢慢喝;殿下上次清醒,還是在三個月之前;這三個月來,先生衣不解帶的照顧着,殿下絲毫動靜也沒有;剛纔出去的時候,她已經派人去請先生他們了;往日裏,先生總是待在這裏;但今日不同,皇上皇后着人把想先生給請了過去;說是驗證一種藥材,藥名好像是叫:七色堇;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先生這幾個月以來頭一次笑了;隨口交代了玲瓏一些事,就馬不停蹄的趕過去了;這種花玲瓏有映像,但是在她的映像裏,這花並不是什麼藥材;也不應該是世間上存在的東西;她只是明白一個道理,不該她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宮裏的生存之道,少說話,多做事;先生纔剛離開,殿下就醒了;這個時刻,殿下最需要的就是他;或者是因爲咳血的緣故,茉兒的喉嚨幹癢難耐,吞嚥也有些困難;不過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玲瓏;她給茉兒的水是溫水,而且是燒開後刻意放涼的;在爲茉兒喂水的時候,她也知道酌量處理,事情做的恰到好處;茉兒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只是她太過適應了;能做到這般,若非是一起長大的侍婢,那她就該懷疑這個人的目的了;她現在很累,很累;暫時不想去想這些事情;這裏是和煦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地方;玲瓏能進出自如的陪在她身邊,只能說明一件事;現在這個玲瓏就是她的貼身侍女;伏靜無雙那你們現在又在哪裏茉兒心中暗自揣測;她還活着,這就足夠了,其他的事情等她精神好了再說;這裏是茉兒的寢宮,四國最嚴密的地方,和煦樓;和煦樓是一座人造的水中閣樓,千萬年前,西躍的先祖爲歷任血靈巫女造就的居所;爲了打造他們心中最爲完美的防禦宮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和煦樓也可以說是用無數人的屍體堆建而成;坐落在西躍皇城的最中央,皇宮城牆是第一道屏障,水域是第二道;設置複雜繁瑣,就算攻破西躍皇城,也不見得能活着到達這裏;這裏同樣是一座監獄,它監禁了茉兒的一生,一出生便纏繞一世的命運;命運兜兜轉轉,卻讓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原來冥冥之中,什麼都安排好了;腦袋越來越重,茉兒體力漸漸開始不支了起來;身子軟綿綿的,她最需要的是休息;玲瓏眼疾手快的將茉兒扶着躺好;剛躺下去茉兒又陷入了深度的昏睡;她的靈魂像是已經脫離體外,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躺在牀上的自己;她的意識已經慢慢的支撐不起她的靈魂;忽然,她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外力迫使她的靈魂回到了身體裏;茉兒再一次的失去了意識;她的內室設計的十分別致,屋內的裝潢都用的是清晰素淨的裝飾品;不過看似簡單的東西,件件都並非凡品;這些東西她皇兄,也就是現在西躍的皇上特地準備的;每樣東西都價值連城,四國獨一無二;包括茉兒所睡的臥榻;這張牀看在外人的眼裏不過是比普通的牀榻稍稍大了那麼一點;外表上跟四國普通公主的臥榻並沒有差別;實際上它掌握着和煦樓的每個機關暗室;這件事情,茉兒都不知道;就在茉兒感覺有一股外力迫使她的魂魄回到身體的時候了;她的內室裏除了玲瓏,還多出了一個人;這個人站在窗前,看着驚慌的玲瓏和牀榻的茉兒;眼裏沒有一絲的情緒;玲瓏正要轉身的時候,他眼神之中有一閃而過的狠厲;接觸到他那異樣的眼神之後,玲瓏整個人變得很奇怪;她機械的向內室外走去,帶上房門;然後,她就呆呆的站在門口,眼神無比空洞;此人白衣勝雪,面色清冷,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現在了茉兒的牀前;他的手貪婪的撫上茉兒蒼白的面頰;他的眼裏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對茉兒的,又不像是對她的;更多是的是掙扎,他想抗拒什麼;“從今以後,你的命我說了算,聽到了嗎嗯”這人撫着茉兒的面龐,自言自語的說道;說完,他便一掌打向茉兒的胸口;茉兒雖然沒有了意識,但是她的身體還是誠實的做出了反應;嘴上的鮮血不斷的向外流淌着;說也奇怪,當茉兒將這口血氣吐出之後,她的胸腔又開始有力的起伏起來;白衣男子笑了,他的笑容除了“美”字之外,已經找不到其他的詞彙來形容;“真乖”白衣男子又喃喃自語的道;突然,他整個人站立在茉兒的牀前,周身散發着白色的光暈;右手手掌覆蓋在茉兒的天靈之上,一股白色的氣體隨之衝向茉兒的天靈之處;茉兒的身體承受的不住這種強大的外力,身體一直在顫抖着;不一會之後,茉兒漸漸安靜了下來;白衣男子繼續面無表情的自言自語道“我這是在幫你,沒有牽掛,纔沒有阻礙”隱約間,茉兒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確切的說是一個人的氣味,很舒服;這些都不重點,重點是這個氣味她很熟悉,非常熟悉;這個味道她好像在哪裏聞到過,但一時半會她又想不起來;眼見茉兒悠悠轉醒,白衣男子的身形也開始慢慢的變淡;越來越淡,越來越淡,茉兒猛的睜開眼的時候,房間內早已沒有他的蹤影;甚至連半點他曾來過的痕跡都沒有;茉兒這次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古天絕;她的大哥,大陸四國之首,西躍的帝皇;他身着一件明黃色的袍子,器宇軒昂,眉宇間跟茉兒有些相似;他眼神困惑的坐在茉兒的牀沿邊上,像是在思考什麼;“什麼時辰過來的”她現在說話有氣有力;身上的傷感覺也好了大半,臉上也有了血色;“茉兒”古天絕煞是詫異的看了她好一會才吐出這樣兩個字;“活着呢”茉兒挑了下眉打趣道;古天絕的行爲舉止有些怪異;他就那麼一瞬不瞬的盯着茉兒,一語不發,茉兒被他盯得都不自在了;“好看嗎”爲了打破這種太過沉默的尷尬,茉兒打趣的問道;古天絕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身體好些了嗎”“好多了”茉兒答道“我這又是睡了多久”依照她目前的情形來看,至少又昏睡了個把月,傷勢纔會有這般好轉;“三個時辰”古天絕若有所思的回答;“什麼”茉兒也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距離她上次昏睡纔過去三個時辰,這怎麼可能;詭巖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個小時之內,將她的傷勢降低到如此地步;她猛的坐起了身;也就是在茉兒起身的剎那,一旁的玲瓏快步上前,將手上的披風爲茉兒披上,將茉兒整個人牢牢的包裹住;雖然現在是初秋,但是茉兒身子孱弱,經不起折騰;這些先生之前就已經交代過了;玲瓏爲茉兒整理好披風,又順手拿了個靠枕墊在茉兒背後;她動作利索,速度驚人;茉兒的角度,能清晰的看到靠枕所在的位置,那個靠枕與玲瓏之間有一定的距離;她一個伸手,靠枕輕而易舉的就到了她的手中;果然是訓練過的,沒這身手,古天絕也絕不會讓她到茉兒的近前;茉兒的思緒,沒有過多的停留在玲瓏身上;剛纔那只是她下意識的反應,她有的是時間慢慢查證;“你先別激動”古天絕有些心不在焉的道;他想按捺住茉兒的情緒,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詫異;“爲什麼會這樣”茉兒問道;“七色堇”古天絕答道;茉兒坐起身子開始,古天絕就不斷的在室內踱步,一刻也沒有停下來過;“七色堇”茉兒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七色堇乃是一種花,四國的人都知道,這是一種死亡之花;千萬年來沒有一人見過,人們都把它當做是一個傳說;傳說中,它的花瓣總共分爲七片,每片的顏色都不一樣,故爲七色堇;它的每片花瓣都劇毒無比,凡人只要佔到一星半點必死無疑;正因如此,凡所四國之人,都將它視爲不祥之物;當然,妖界另當別論,凡是人界忌諱的東西,他們都無比遵從;所以,七色堇又爲妖界之花,妖界供奉爲之花主神;“是”古天絕嘆氣着說“是它救了你的命”“哦”茉兒疑惑;“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古天絕頓了頓又道“幾個時辰前那株花突然出現在了御書房內”“當時我跟幽然正在處理政務,再次擡眼,它就已經在書案之上”古天絕嘴裏的幽然,是當今的皇后娘娘,茉兒的大嫂,曲幽然;自打她坐上皇后的寶座以後,一邊跟古天絕處理朝政事務,一邊忙於後宮爭鬥;這個女人,深謀遠慮,古天絕不在的時候,她的話就是聖旨;她的後位,也是褫奪而來的;這個時候七色堇從哪裏來,有何作用,茉兒並不太在意了;這事需要古天絕去細查;此人能在衆目睽睽之下,自由進去西躍皇城,一定不簡單;最大的可能就是皇宮裏面出現了外人;涉及政治上的事情,茉兒懂得也不多,她也幫不上忙;更何況,世上有如此本事之人,屈指可數;千萬年前神界經歷過一場動亂,從那之後,神界之人便不會踏足人妖兩界;妖界,那便更不可能,世上只要還有血靈巫女,那羣妖孽就掀不起風浪;只不過,當她聽到曲幽然的那一刻,她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算算時間,她也已經十年沒有見過那位大嫂了;她很期待和曲幽然的再次相見;曲幽然權利再大也奈何不了她,這四國之內皆已血靈巫女爲尊;西躍能成爲四國之首,血靈巫女功不可沒;“知道了”茉兒隨口回答;這話倒是讓古天絕一愣,停下了腳步;七色堇是邪物,茉兒身上的血與它相生相剋;現在是那花治好了她的傷,要是有個萬一......他不敢想象;“茉兒我說的是七色堇”古天絕認真的強調,將七色堇這三個字加重了音量;“嗯,我知道了”茉兒點點頭道;“那.....”古天絕正欲說些什麼卻被茉兒給打斷了;“我餓了,能先喫東西嗎”茉兒有些無奈的望着古天絕;古天絕這才如夢初醒的對玲瓏吼道“你矗在這裏幹什麼還不去爲殿下準備膳食”“沒用的東西,也不提醒朕一下,要你有什麼用,給我滾出去”說完一腳便揣在了玲瓏的膝蓋上;玲瓏哼都沒有哼一聲,直接跪倒在地,一言不發;主子要撒氣,容不得她一個奴婢說不;被他這麼一吼,茉兒頭都有點痛了;“古天絕”茉兒煩躁的道“你給我閉嘴”他是皇帝,他在這,哪裏輪得到玲瓏說話;這也不怪古天絕遷怒於她,換做從前,伏靜或者無雙在的話;她們肯定會上前提醒古天絕的;玲瓏跟她們不一樣,畢竟她剛踏足和煦樓;不懂規矩也在情理之中;茉兒的話氣勢強勁,但明顯中氣不足;古天絕忙不迭的走到茉兒身前,關切的詢問“沒事吧”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嘴脣在發抖;他兩從小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茉兒從來不會給他留面子;古天絕登基之後也一樣;和煦樓裏的人對於這樣的情況早就見怪不怪了;不過,玲瓏的眼裏閃過了一絲異樣;“有事”茉兒望着古天絕認真的說“你要是再不給我喫飯,我真的會有事了”“哦哦”古天絕愣愣的點頭“那喫飯,我們先喫飯”“出去”茉兒毫不客氣的對古天絕說道;“嗯”古天絕有些詫異;“出去啊”茉兒不耐煩的說“我吃了飯要休息,你別待我這,看着心煩”古天絕猶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出去;當內室房門關上的時候,古天絕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暗自告訴自己,決不可一錯再錯;北國竟然敢公然挑釁,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他找了茉兒三年,這三年意味着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三年,足足三年的時間,茉兒竟能奇蹟般的活着回來;直到此刻,他纔敢相信這個事實;茉兒的事,詭巖自會操持;他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爲茉兒鋪好路;和煦樓已經不再安全,他要爲他找尋一處更爲嚴密的居所;比和煦樓更爲安全的地方,這世上就剩下那一處了;飯後不久,茉兒就又沉睡了過去;她睡得很沉很想,睡夢中她聽見周圍有窸窸窣窣說話的聲音;這個聲音她很熟悉,以至於她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詭巖正在牀沿邊上爲茉兒診脈;見睡夢中茉兒流出眼淚,便親手爲她拭去;還自言自語的道“茉兒,可別砸了師父的招牌”一副老氣橫秋的架勢,;兩人表面雖爲師徒,實際上詭巖也就大茉兒三歲;師徒的由來,完全是因爲茉兒一時的玩笑;想起曾經那些好笑的畫面,茉兒止不住的笑了起來;她睜開雙眼看着這熟悉的房間;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她離開這裏,已經十年了;十年後的今天,她又回到了這裏;茉兒的身上已經有了些力氣,她徑直坐起,看着眼前這一切;還是跟原來一樣,什麼都沒變;看來古天絕把這裏打整得很好,這裏的佈置擺設都是她最喜歡的;“伏靜”茉兒向門外試探道;話剛出口,她纔想起來,現在照顧她起居的人已經換了;沒有伏靜,也不見無雙,應該是那個叫玲瓏的女子;“殿下醒來了”玲瓏推門而入,並沒有因爲茉兒叫錯名字而不適應;她嫺熟的幫茉兒整理衣衫,服飾;茉兒的樣子看上去有些髒髒的;在她的幫助下,茉兒很快便變了一副模樣;臉色雖然發白,但能依稀辨認出面龐的了;這些日子裏,茉兒醒來的日子雖然不多,但是這個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有些什麼變化,她心裏是有數的;內室裏,少了一樣東西,鏡子;不止鏡子,連水都沒有;她的樣貌一定很難看吧,茉兒心想;能這般心細的,也只有詭巖了;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活着都已經是個奇蹟了;茉兒現在對容貌並不怎麼上心,也不去點破;她的心從她墜崖那個時候起,就已經死了,她還會去在乎外貌嗎“殿下,先喝點水”整理好衣衫之後,玲瓏嫺熟的爲茉兒備好了溫水;小心翼翼一小勺一小勺的餵給茉兒;“今年多大了”茉兒突然發問;玲瓏有點詫異的答“回殿下,奴婢十六了”“哦”茉兒邊喝水,邊饒有興致的看着玲瓏;“什麼時候來和煦樓的”“殿下剛回來的時候,皇后娘娘就潛奴婢過來了”“哦”茉兒似笑非笑的答“之前一直跟在皇后身邊吧”“是的,殿下”玲瓏如實作答;“看你乖巧懂事的,皇后娘娘怎麼捨得把你潛過來呢,要換做是我,我就捨不得了”茉兒打趣的說;“玲瓏只是一名奴婢,哪裏能得主子如此擡愛”是個有意思的丫頭,茉兒心想;茉兒又閒話家常般的問“丫頭,你知道伏靜去哪了嗎”伏靜和無雙都是隨茉兒一起長大的侍女;茉兒對待他們跟自家姐妹一樣;她記得出嫁之時,把無雙留在了和煦樓;伏靜,作爲陪嫁隨她一起嫁了北國;茉兒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內心翻涌;伏靜,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她有如此一問,只是想要一個肯定的答覆;“殿下恕罪”玲瓏沒有直接回答茉兒的話,而是低着頭跪在地上;“起來吧”茉兒伸出手放在玲瓏面前;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玲瓏停頓了一下,還是將手放在了茉兒的手掌上;“乖孩子”茉兒微笑“告訴我,她死在哪裏”玲瓏猶豫了半天道“在懸崖下的山澗,三年前殿下出事的那天,皇上在那裏找到了伏靜姐姐的屍體”“三年前”茉兒猛的放開了玲瓏的手;“你是說我昏迷了三年是嗎”茉兒急切的詢問;不應該呀,要是她昏迷了三年,那她就算不醒,身上的傷詭巖也該治好了;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玲瓏有些慌亂了,皇上千叮萬囑,這事不能讓殿下知道的;她額頭上汗珠不斷的往下冒;“玲瓏,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說,我可不是好糊弄的”茉兒冷不防的發狠道;茉兒與生俱來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皇宮裏面骯髒的手段她見得多了;她也不會介意親手爲玲瓏示範一次;“我.....我.....我....”玲瓏慌張的不知所措;連自稱奴婢都給忘了;“給我整理好你的語言,收起你的鼻涕,這套在我這裏不管用”茉兒就沒有打算給她考慮的機會;一個十六歲的丫頭,能爬上這個位置,茉兒敢肯定她不是省油的燈;要想成爲茉兒的貼身侍女,可沒那麼簡單;首先第一關,便是武藝;因爲血靈的緣故,茉兒的體質不能練武;她的貼身侍女武藝必須超羣,伏靜跟無雙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加上和煦樓周圍全是水域,到達這裏唯一的方法就是輕功;功夫不到家的人根本到不了這裏;果不其然,玲瓏在聽到茉兒的話之後,眼神發生了一些變化;若不是茉兒早已洞悉她的意圖,她都該懷疑自己的眼睛了;“奴婢......知道了”玲瓏的聲線有些沙啞;她身形不穩的又跪了下去;這次,茉兒可沒有打算讓她起來;既然她喜歡跪,那就跪着吧;她可從來不會憐香惜玉;“很好”茉兒好整以暇的道“好丫頭,撿重點說,我不喜歡廢話”“是的,殿下”玲瓏將頭垂得更低了,像是在害怕什麼;“墜崖的時間要追溯到三年前,當時奴婢還小,大多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她這話說的不輕不重,字句咬得特別清楚;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最不招茉兒待見;在這皇宮裏面,這種說話方式見怪不怪,也算是一種求生之道;所以,茉兒並沒有太在意;茉兒沒有接話,示意她繼續;“當日,皇上在大殿之上險些暈厥,除了西躍之外,東域、南朝迅速集結,誓要踏平北國”“奴婢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爲何平息了下來”“只是那時帝師府邸變得與往日不同,具體哪裏不同奴婢也不清楚”“之後的這三年,皇上祕密派人四處搜尋殿下的下落”“其他的三國也不例外,朝堂政局籠罩在一片詭異的氛圍之下”“西躍的爲首的局面也即將被打破,北國勢力越來越大”“以至於現在.....”玲瓏猶豫的看了茉兒一下,接着道;“北國表面上屈居於西躍之下,實則不再將西躍放在眼裏”“徵遠將軍幾次三番頂撞皇上,執意妄爲”、她口中的徵遠將軍,就是茉兒的丈夫,那個她深愛了十年的男人,宮千邪;茉兒都沒能想到,再次聽到這個人消息之時,她能如此平靜;“說重點.....”茉兒輕聲提醒道;“是”玲瓏將腰背挺得更直了些,她實在是大意了;娘娘讓她找尋合適的時機告訴殿下眼下西躍的情勢;可是眼前這個女子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容易對付;“三年來,皇上派遣無數精銳之士,遍尋不獲,甚至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找不到”“只是在懸崖的底部,發現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從她服裝頭飾再到身形,先生確認那是殿下的侍女伏靜”“大陸四國也都被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殿下的蹤跡”“直到三個月前,皇后娘娘等人在懸崖的山澗處找到了您”“殿下當時所在的位置,正是伏靜姑娘葬身之所,多年來,皇上都有派人密切注視着那裏,毫無斬獲”“殿下是憑空出現在那裏的”“身上的傷也像是經人刻意處理過”“剛尋獲殿下之時,您的氣息很微弱,回來的路途中,幾次三番........”話到嘴邊玲瓏給嚥了下去,她本來想說至此三番撐不下去;殿下現在好好的,說這話是爲大忌;茉兒顯然沒有剛纔的震驚;她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得像是在聽一個故事;“就這樣”茉兒詢問道;“是”玲瓏的聲音有些發抖;茉兒的冷靜讓她覺得害怕,她從沒有見過一個人能如此冷靜的對待自己的遭遇;雖然她才十六,但是她也在宮裏活了十六年;冷不防的,茉兒笑了起來;“好丫頭,下去吧,晚間記得叫醒我喫飯”玲瓏內心裏波濤洶涌,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她從容的回答道“是的,殿下”玲瓏起身伺候茉兒躺好;捏好被角之後,她輕聲的離開;就在她剛要跨出房門的時候;“告訴你主子,她的意思我明白了”茉兒沒有猜錯,玲瓏是故意的;驚慌失措只是表象,實則蓄謀已久;曲幽然不止想要她知道失蹤了三年這個事實;並且也在提醒她西躍目前的局勢;她這纔剛醒來,曲幽然就開始迫不及待了;要是她還選擇站在宮千邪那邊,西躍的局面將會更加窘迫;當年若不是茉兒執意嫁給宮千邪,北國也不會在短短的數十年崛起;這個女人被權利衝昏了頭腦,滿腦子想的都是政治;她在提醒茉兒,別在執意妄爲;老是喜歡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一方面討好古天絕,一方面下狠手;兩面三刀的人,她見過不少,像曲幽然這種的,當真少見;玲瓏的腳步有些踉蹌,現在,她開始相信皇后娘娘的話;古女茉兒的狠勁,來自骨子裏;茉兒眼瞼都沒有動一下,像是睡着了,剛纔的話也是像是夢中囈語;她的聲音很輕,但是一字一句玲瓏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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