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遺落滄桑 >第七章 忌月
    自從她找到他的蹤跡開始,一直沒停過;要不然,他也不用耗費三年才讓古女茉兒甦醒;紅衣女子憤恨的看着雪,雪看她的神情讓她害怕,他在厭惡她;他怎麼可以厭惡她,怎麼可以打她;她不是想要跟蹤他,她是害怕再也找不到他;這是千萬年來他們第一次相見,爲什麼會搞成這樣;雪打她,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人;在這千萬年的歲月裏,她感受到了無盡的孤獨;她只有他了,只剩下他了,他不能再離開她了;遺傷不見了,她以爲落瑤進了玄冰崖,遺傷就會看到她,就只屬於她了;她以爲遺傷會回來,結果她錯了;千萬年來,喜怒哀樂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人跟她分享;自她回到天界後,雪放逐三界,遺傷,那個讓她瘋魔的男子,憑空消失了;千萬年來,沒人知道他在哪裏,氣息都沒有;彷彿這個世間從未出現此人,就連放逐三界的雪,她都能追蹤到蛛絲馬跡;偏偏就是遺傷,沒有,什麼都沒有,他什麼都不曾留下;落瑤對他們就那麼重要嗎那她呢,她又算什麼;幾百年前她找到了雪,她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她不敢出現在他面前,怕他逃走;就那麼跟着,只是近三十年時間,雪的蹤跡也開始模糊了;他在刻意的躲避她,她每次都要花好長時間才能再找到他;雪知道她跟在他周圍,也從沒有去點破過;他今天之所以會發這麼大的脾氣,是因爲差點就讓忌月發現古女茉兒的存在了;他不能讓她發現古女茉兒的存在,她會除掉她的;就像除掉落瑤一樣;雪不會讓千萬年年的悲劇重演,所以他不可以讓忌月發現古女茉兒;這些年來,他知道忌月跟着他,但他從來都不直面她;爲了保全古女茉兒,他只好現身向忌月發難,轉移她的注意;他知道激怒忌月,這一巴掌足夠了;“你打我”忌月不可思議的看着雪;雪不可置否的笑了,寒夜裏,他的笑聲異常悲涼、絕望;他的笑容徹底惹怒了忌月;沒有感情,雪笑看的眼神枯如死灰;雪想殺了她,他真的想殺了她,如果他有那個能力的話;這樣就能結束這延續了千萬年的悲劇,什麼都沒有,什麼也不剩下;他的心也不會再痛了;只是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複雜,人妖兩界都牽涉其中,他無能爲力,什麼都做不了;他只能以旁觀者的姿態出現,然後適時推動事情的發展;結果好壞他都無法把握,他要做的就是讓古女茉兒活着,活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他這一笑徹底惹怒了忌月;她絕美的眼睛散發出嗜血的光芒,她要殺了他;既然他不想讓她活,那麼這個人對於她來說也就沒有了價值;就算是雪也不可以;就讓雪活在她的記憶中,記憶中的他總是會遷就她,寵着她;眼前的這個人讓忌月討厭,那他就不要再活着了;永遠不要;這千萬年的思念孤寂已經讓忌月瘋魔;凡是她不喜歡的,不要的,不合心意的,她通通都會讓他們消失;她將所有真氣匯聚一掌打向雪的胸膛;忌月的心思從來瞞不了雪,她向他下手的時候,他不閃也不避;電光火石見,他心生一記;他要賭一把,這個賭注太誘惑,拿命去賭都值;雪根本不是忌月的對手;神界大祭司的一掌,沒人能受的住,何況他一點都沒有抵抗;雪的眼神直接渙散,身子承受不住的整個身子往下墜;眼見雪的身子往下滑落,忌月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不懂,她那一掌他躲得了的,他們以前一起玩鬧的時候他每次都能躲開的;她不是真的要殺了他,她只是太生氣了;就算那樣生氣,她出手的時候也是算準了力道的,她知道他能躲開;他爲什麼不躲,爲什麼不忌月的腦子裏一直縈繞着這句話;眼下的情勢容不得她多想,她要是不救他,他就真的會死;這個時候,忌月的感情佔領了主導地位;她不由自主的飛身而下,施法用雲層接住了雪滑落的身軀;雲層之上,忌月將體內的真氣不斷的輸送到雪的體內;許久之後,雪並沒有半點起色;忌月卻看到雪的元神開始渙散,隨時都會破體而出;他會死,他真的會死;忌月慌神的唸叨“不會的,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已經丟下我一次了,不能再丟下我了”“我怎麼會殺你呢,我怎麼會那麼傻,是我該死”“不要走,雪,你不要走”“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你起來啊,你起來我讓你打,我不還手了,我聽你話好不好”可是不管忌月怎麼哀求,雪都聽不到;他的元神已經飄離到雲層之外;看到這一幕,忌月的雙眼瞬間變成了猩紅色,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站在雲層之上,看着那團即將消散的元神;輕聲道“給我回來,你聽到沒有”聲音很輕,但威脅意味十足,那團即將消散的元神像是害怕什麼一樣,一直髮抖;它不斷的抖動,像是被什麼東西脅迫着一樣,最後乖乖的回到了雪的體內;元神回到雪身體裏的那刻,雪猛的吐出一口鮮血;忌月看到雪將淤血吐了出來,她眼睛的顏色才恢復了正常;至始至終,她都不知道自己眼睛的變化;“爲什麼不躲”忌月撫摸着雪的面龐;雲層在空中移動着,忌月要帶雪去一處地方;只有到了那裏雪才能活,她纔有辦法救他;她費盡心力只留住了他的元神,要讓他毫髮無損的回到她身邊;只有到了那裏她才能辦到;她現在不知道什麼是非對錯,她只知道不能讓雪離開她;玄冰崖,自落瑤被冰封后,她再沒有踏足過這裏;千萬年來,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變了;只是她的心境,沒變,一點都沒有變,她想要落瑤永不超生;雪知道他賭對了,落瑤,我終於可以再見你;落瑤,你在這裏千萬年,還能感應到我嗎你還有氣息嗎自你被囚,遺傷便消失在三界之中;千萬年來,所有的悲傷痛苦我都在獨自承受,我撐得好累,我想休息了;忌月用結界將雪控制在玄冰崖的混沌之中;到達這裏開始,忌月身上的戾氣忽然加重了,幾近瘋魔;她努力的壓制着這股怒氣,她的眼睛時而紅時而黑,她在努力的剋制着;一靠近這裏她就聞到了那該死的氣味;那是落瑤身上獨有的味道,她還沒死,千萬年了,她還活着;天帝之女果然非凡,換做旁人被玄冰吞噬,早已化爲一灘血水;現在的雪需要休息,靜靜的休養一段時間;他的精氣神纔能有所恢復;靠着玄冰的滋養,雪的氣息開始慢慢平復,忌月緊繃的神經纔敢有所放鬆;見雪狀況穩定後,忌月的身形在冰雪中消散了;她來到了玄冰崖頂,她就是在這裏跟落瑤告別的;至此之後千萬年,她都未曾踏足過這裏;她雙眼迷茫的對着天空道“遺傷,剛纔......我差點殺了雪”邊說她就邊笑了,笑的特別恐怖,跟她絕美的面龐形成鮮明的反差;她的手上還殘留着血跡,那是屬於雪的血跡,她不打算擦掉它們;淡漠的看着雙手的猩紅,忌月狠厲的道“你說,我連雪都可以不放過,那麼其他人呢落瑤呢”“你要是再不出現,我不知道自己還會做什麼也不保證落瑤還能活多久”“你的落瑤她還活着,她居然還能活着,千萬年了,她早該死了,爲什麼還要苟延殘喘的活着”她衣袂翻飛,眼神兇狠,伸出右手,食指指天;“我不信你會讓她死,不信你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再被囚千萬年,我不信”“終有一天你會來求我的,終有一天”她開始低吼;剛纔在玄冰崖中她就想撕碎落瑤的身體,她還安靜的躺在冰雪中;跟千萬年前一樣,她的身軀神情都沒有改變,就連容貌都沒有損傷;亙古至今,玄冰崖中不知被自己埋葬多少靈魂,忌月的記憶都開始模糊了;除了落瑤,當年的每一幕她都清晰的記得;既然你得天帝靈氣而生,玄冰吞噬不了你,我就讓你承受比玄冰更恐怖的折磨;要是遺傷再不出現,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和煦樓“殿下,先生昨夜住進和煦樓偏殿了”無雙一邊爲茉兒梳妝,一邊陳述;就是陳述;詭巖突然搬進和煦樓來,這是無雙也始料未及的;從前茉兒求了那麼多次,他都不肯住進來;這回倒好,自作主張的搬進來了;“誰讓他搬進來的”茉兒有點不高興;無雙平靜的答“他自己搬進來的,後半夜的時候讓玲瓏去收拾的偏殿”至始至終,那雙爲茉兒挽發的手未曾停下;“玲瓏”茉兒饒有興致的看向鏡中的自己喃喃着;這個壞丫頭還真是不簡單,詭巖在和煦樓什麼地位無雙是知道的;想來詭巖要住進來,無雙必不會反對;可是玲瓏,她怎麼會那麼聽詭巖的話;還是說她對茉兒的過往,對和煦樓的過往,一切都瞭如指掌;皇后不得不防,這個丫頭絕不是省油的燈;換做十幾年前,茉兒便巴不得他住進來了,她一個人在這裏實在太寂寞了;那個時候唯一能陪着她的人就是詭巖;他不僅是她的師父,也是她的大夫,更是她的玩伴;這世上,除了古天絕之外,他是她最親近的人;可是現在,她不能讓他住進這龍潭虎穴;和煦樓已經不再安全;“讓他收拾東西搬出去,現在”茉兒頭也不擡命令無雙;她不知道她的敵人什麼時候會來,但是她知道會很快;只要知道她還活着,他們就不會罷手;“你讓誰搬出去”無雙還沒來得及從茉兒的話裏回神,詭巖就走了進來;無雙看到詭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趁茉兒不注意閃身就溜了出去;詭巖她可惹不起,有什麼事他們自己談,她不參合;此時茉兒已梳妝完畢,她對着鏡中的詭巖說“你,現在就給我搬”沒出息的丫頭,這麼多年過去了,遇到她和詭巖有矛盾,還是隻會躲;下次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她;他當然知道茉兒是在趕他走,可他並不打算遂她心願;“不搬”詭巖自顧自的喝茶,茉兒這裏的茶是四國最好的,他最喜歡;點心也不錯,他最喜歡茶就點心,反正他還沒喫早餐;“這裏我說了算,輪不到你做主”茉兒有些惱怒的皺眉;以前讓他來不來,現在讓他滾不滾,什麼人這是;“是嗎”詭巖挑釁“那我們試試,我不搬會怎樣”“話說,無雙那丫頭呢”他明知故問,無雙每次遇到他們爭執都會閃,以前伏靜在的時候也是這樣;“我懶得跟你說,給我出去,我要換衣服了”茉兒無語了;詭巖無所謂的繼續喫喝“又不是沒看過,你換啊”作爲大夫,茉兒的身子早八百年前他就看了個精光,沒什麼可避忌的;正所謂醫者父母心,他根本沒有把茉兒當成一個女人,在他眼裏,他只是一個病人;一個隨時隨地都需要他的病人;這些年來,茉兒也是他的親人,他對她沒有非分之想;她的身子他早看膩了,哪跟血管在哪他都清楚,誰讓他沒事就會給她扎針呢;他脾氣上來了也不是好惹的;竟然讓他搬出去,眼下這個情形,他半步也不敢離開;她大病初癒,身子孱弱離不開他是其一;這其二嘛,不言而喻,和煦樓不再安全;古天絕說過,就這兩天,北國就會收到茉兒活着的消息;眼下有場硬戰要打,他必須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確保她的安全;“我脫了啊,我真的脫了啊...”說着,茉兒就將衣領口子扯開,漏出一大片肌膚;她還不斷靠近詭巖,往他身邊湊;詭巖無賴的翻了一下白眼,優哉遊哉的整理了下衣衫;慢慢地,慢慢地走了出去;他的動作真的很慢,慢到茉兒都懷疑自己的眼睛;詭巖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氣死她;他離開以後,茉兒猛的將門關過去,她也懶得管了;他們愛參合就參合,她想管也管不了,路是他們自己選的;他們都跟她一樣,早已沒有選擇;誰也保全不了誰,這纔是茉兒最懊惱的地方;既然誰都躲不了,那麼他們就只能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情就聽天由命;北國一男子將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盤上,他手指特別纖細,微微泛黃,剛毅的面龐上有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據探子來報,她還活着”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一身黑衣,面無表情,他的話語也未曾讓他有些許動容;黑衣男子冷靜的將手中的黑子落下“消息可靠嗎”“可靠”男子又落下了一顆白子,並止不住的咳嗽起來;他用泛黃的手指捂住口鼻,他的臉色也不大好,蠟黃蠟黃的,有些看不出原本的面貌;半響以後,他止住了咳嗽接着道“妖界傳來的信息不會錯的”“噬魂咒,這個世上除了她還會有誰”這個人是宮千邪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叫簡離;坐在簡離對面的男子,就是茉兒的丈夫,宮千邪;茉兒的生死對簡離來說無關痛癢,她身上的血靈纔是他夢寐以求的東西;三年,這三年來她不死當真是個奇蹟;三年過去了,原來新的血靈巫女一直沒有出現,西躍向天下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居然矇騙了天下人三年,是他低估了古家的人,低估了古天絕和曲幽然;難怪這些年來,西躍處處示弱,受盡北國打壓也悶不吭聲;很好,真的很好;“哦”宮千邪淡漠的落下最後一顆黑子;這盤棋是時候結束了,過了三年的清靜日子,他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宮千邪跟簡離不一樣,他手指細長,骨節分明,一頭短髮毫無遮擋,他的鼻樑高挺,皮膚白皙,明亮深邃的眼睛和他深冷的眼神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玩味的挑了挑自己的眉毛“玩完了”顯然,他說的是這盤棋;“簡離,照常理她不應該還活着”宮千邪漫不經心的說;像是在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因爲在三年前,他親手了結了她,她不該還活着;那天,簡離也在場,他們都能肯定她死在了當場,至於爲什麼三年後她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就不得而知了;“是啊,她不應該活着的”簡離眼神有些遊離“爲這事,曲幽然在西躍也鬧出了不小的風波,古天絕壓都壓不住,消息還是不脛而走了”“哦”宮千邪玩味的看向簡離“說來聽聽”一年前他就不常關注西躍的情報了,手下敗將多說無益;他從不窺視失敗者的動向,向來如此;“不重要了”簡離搖了搖頭;曲幽然說古女茉兒不是古女茉兒,那噬魂咒要怎麼解釋;噬魂咒一出,曲幽然的鬧劇就是一場笑話,沒有必要提及i;“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西躍”宮千邪眉頭緊鎖;當年他們呈給西躍的文書,只道古女茉兒離奇失蹤,可沒說過她已故去;那麼現在看來,她古女茉兒,還是他宮千邪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有權利將她接回北國;既然她還活着,她就要有活着的意義;古天絕跟天下的人撒了彌天大謊,三年來祕密搜尋古女茉兒下落;直至塵埃落定他們才如夢初醒;古家果然沒有一盞省油的燈,是他大意了;“是”簡離不可置否的道;“是時候去西躍走一趟了”宮千邪頭也不擡的說出了他的目的;他向來不隱藏自己的慾望;寵物還活着,她就有義務要討主子歡心,這是她存在的意義;古女茉兒,就是他的寵物,只能被他把玩在股掌之間;這些年來,北國實際上已被宮千邪全面掌控;表面上他是北國徵遠大將軍,實際上皇帝的每個舉動決定都是他說了算;他沒有點頭,皇帝就不敢亂下聖旨;這擺明是西躍設的局,他們要請君入甕,他也樂意奉陪;他也想知道是什麼力量,能讓她死而復生;這三年他活的太平淡了,沒有一絲滋味,他需要一些新鮮刺激的感覺;夫妻十年,縱然他不要她,他也只能成爲他的傀儡;死,也只能死在他的手上;“不行”簡離有些慌神“我們不可以離開北國,我不可以現在離開她”“傾城.....傾城她沒有多少時間了”說到最後簡離有些哽咽,這個男人只有在提及傾城的時候纔會如此;平時的他剛毅果斷,言簡意賅,殺人做事不留餘地;這個男人內心柔軟的一面全部被那個女人佔領了,沒有一絲縫隙;宮千邪在聽到傾城這個名字的時候,眼裏閃過了一絲不甘,他不甘心,傾城不可以就這樣死;她要好好活着,跟簡離好好廝守到老,不該就這樣死去的;簡離和她是他唯一的朋友,知己,他也不會讓傾城出事;“你留下來照看傾城,我去西躍走一趟”宮千邪道;聽到這話簡離急了“不可以,你不可以一個人去,他們擺明引君入甕,那裏現在對你來說就是龍潭虎穴”宮千邪扯了扯嘴角“古女茉兒是傾城唯一的活路,我們沒得選,龍潭也得跳”“可是你.....”簡離還想說什麼,但他適時的閉了嘴;爲了傾城,他沒得選,他不去,唯一能代替他的人,就是千邪;和煦樓翌日,茉兒一大早便來到了湖心亭;她在等,在等一個人;不一會功夫,詭巖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找我有事”詭巖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味道,藥香,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覺得;但這股味道讓茉兒難受,她嫌棄的捂住口鼻示意詭巖坐下;詭巖懶得搭理她,她嫌棄他身上的藥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往見她之前都有稍微掩蓋一下,這次她着急忙慌的叫他過來,他可就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個隨時跟藥材打交道的人,沒那麼多講究;“沒事就不能找你了”茉兒不耐煩的很,她現在看見他心裏就堵得慌;詭巖一時竟接不上話,憋了半天就回了一句“沒事我就回屋了”他可沒工夫跟她耗着,他還要研究他那一堆藥材呢;“坐下”眼見詭巖要走,茉兒趕緊讓他坐下;詭巖也來勁了,他越讓他留,他偏走;跨步就要離開,茉兒一個箭步擋在了他的身前;由於動作太快,她的身子在詭巖身前有些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她本就是個柔弱女子,當然,前提是在沒有催動血靈的情況下;詭巖無賴的將她扶到座椅上;“問吧,我很忙,快點問完,我還要回去弄藥”詭巖跟茉兒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爲什麼,他看到茉兒就來氣,就想翻白眼;這個動作跟他帥氣的面龐一點都不搭,還顯得有些古怪;茉兒看見他那副嫌棄的樣子,抽了抽嘴角;她也不耐煩好吧,她還不想見他呢,要不是有所求的話;“託你辦的事情有結果了嗎”自打她第一眼看到掩一,她就決定把他收爲己用了;不過她還是喜歡知根知底的人,所以她託詭巖去查掩一的底細;詭巖的眉頭死死的皺在了一起“就他那長相還用別人查你留他在身邊也不知是福是禍”此時的掩一就站在湖心亭不遠處,自他來到和煦樓就這樣,只要茉兒離開內室,他總在茉兒周圍;茉兒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無雙她可都躲得掉的;“呵呵”茉兒笑了笑“這你就不懂了,他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像他這種人,能收爲己用是我的福氣,越危險越有意思”她可不打算告訴詭巖自己的目的,不管掩一是敵是友,留在她身邊,她都有用處;當然,他能全心全意爲自己辦事最好;茉兒可不怕他,他再厲害也僅限於人界,他拿小九都沒辦法,只能被她捏在手心;話又說回來,這四國中,誰又能奈她何;除了宮千邪;茉兒的思緒中突然冒出這個名字,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詭巖見茉兒突然有些愣神,拿手在他面前擺了擺“沒事吧”茉兒一把拍開詭巖的手“把手拿開,臭死了”說完她把頭轉向一側,掩飾自己的心虛;她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想到那個人心跳還是漏了一拍,爲什麼心裏還是會有一點痛;詭巖見茉兒神色有異,也沒在追問;他只是朝遠處掩一的方向看了一下;那個人跟他只有五分相似,茉兒留他在身邊用意到底何在,到底還是忘不掉嗎;詭巖的思緒也被拉得很遠,他眼神忽然暗淡了下來,雙眼無神的嘆了口氣;他的心裏也有別人觸不到的痛;只是他不再提及,甚至不願想起,午夜夢迴也不讓自己再去掛念;他選擇性的忘記了原本屬於他的一切;“你不是吧這都能生氣啊”茉兒聽到詭巖的嘆息聲,驚訝道;“對,我就生氣”詭巖煞有其事的盯着茉兒;“我不止生氣,我還要報復”爲了掩飾自己的慌亂,詭馬雙手上前捏住茉兒的臉頰;他一手捏一邊,不斷揉捏;茉兒還小的時候,他經常這麼幹,小時候她臉圓嘟嘟的,捏起來非常有成就感;這場鬧劇不是偶然,兩人都在各懷心思轉移注意;詭巖察覺到了茉兒異常,茉兒也驚覺詭巖有些她不知道祕密;“詭巖,你在幹什麼”一個渾厚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隨後,古天絕明黃的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眼前;古天絕心情不好,非常不好,尤其是撞見這個畫面;他們還有心情像孩子一樣玩鬧;眼見古天絕面色暗沉,想必是有要緊事,茉兒憤恨的盯着詭巖;“出什麼事了”茉兒單刀直入;她的雙頰被詭巖捏得通紅,整個人看上去倒是精神不少;因爲血靈的緣故,她的臉頰鮮有血色;詭巖有點心虛的站到一旁“微臣參見皇上”看到古天絕,詭巖纔想起他好像還有事情忘記跟茉兒說了;她總有本事激怒他;還有他的那些藥材,和煦樓的藥材太霸道了,他一時移不開眼,也在情理之中;古天絕擺了擺手示意詭巖一起坐下;他面色凝重的瞪着詭巖,讓他辦的事情到現在還沒辦好;正事不做,就跟茉兒打鬧,像什麼樣子;眼下的局面,不能再拖了,茉兒必須要嫁去君王府;“茉兒”古天絕嘆息“你必須要出嫁,離開和煦樓”茉兒單刀直入,他也不準備拐彎抹角;現在古天絕說什麼茉兒都不驚訝,她平靜的道“嫁嫁給誰”然後她有點嫌棄的指了指詭巖“該不是讓我嫁他吧”詭巖坐在一旁吞了口口水,他本想反駁茉兒,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古天絕在這裏,君臣有別,他不敢太放肆,只是恨恨的盯了茉兒一眼;心裏暗道你敢嫁我也不敢娶他可不想請個祖宗回家去供;“胡鬧”古天絕將高量提高,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君王姿態;茉兒毫不留情的瞪了他一眼;他才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正經點,我在跟你說正事”詭巖坐在那裏,想說不能說,想笑又不敢笑,那表情甚是詭異;“我也在跟你說正事”茉兒反駁;“你,就是你”茉兒指着詭巖;詭巖有點摸不着頭腦的也指着自己,他就坐在這什麼也沒幹啊“還說不是你”茉兒發狠的指着詭巖的鼻子;“你莫名其妙的忽然搬到和煦樓來”“我還以爲什麼事呢原來你們早就商量好了啊”“你想娶我,你想得倒挺美,我不嫁”“第一,我不喜歡你,第二,我不亂倫,你們兩個神經病愛幹嘛幹嘛”雖然她跟詭巖打打鬧鬧一起長大,但是在她心裏她還是把他當師傅尊重的;神經病,讓她嫁給詭巖,古天絕肯定是瘋了;天下人都會恥笑他們古家;“停....”詭巖實在聽不下去了,做了個禁聲的手勢;“你先聽皇上把話說完”然後詭巖又恭恭敬敬的給古天絕點了點頭;茉兒好整以暇的翹起二郎腿,攤開雙手“好啊,你倒是說”整個西躍,她倒要除了詭巖他們還能將她嫁給誰;連詭巖都沒有發覺,茉兒是故意的,她悄無聲息的就將某個話題規避了;嫁人成親都不重要,嫁誰去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有條很漫長的路要走;最好這條路上沒有她在意的任何一個人;只要他們不讓她嫁給詭巖就好,她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累贅;茉兒的一番鬧騰使得古天絕原本緊張的情緒有所鬆懈;他以爲要茉兒嫁人是件異常艱難的事情;“探子來報,宮千邪已經到了西躍皇城”古天絕說這話的時候,一直觀察着茉兒的神情;誰知茉兒竟絲毫不爲所動;她冷靜的望着古天絕“然後呢”“我們必須要提前動手,早做打算”古天絕沉色答“原本我定在下月初十爲你選婿,眼下必須將此事提前了”茉兒有點疑惑“宮千邪來西躍,跟提前選婿有何關聯”古天絕懊惱的答“茉兒,別忘了,你不僅是西躍的長公主,你還是宮千邪的妻子,四國皆知”“那又如何”茉兒撓了撓頭“和離書你沒送去北國嗎”“怎麼做事的你,當皇帝當傻了你”古天絕喜歡茉兒對待宮千邪的態度,這正是他想要的;一開始,他連提及宮千邪的名字都有些心驚;他怕,他怕茉兒還心心念念着那個男人;十三年了,他的妹妹到底有沒有真正放下那個男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使是現在,他也分辨不了茉兒的冷漠是真是假;那個男人讓茉兒魂牽夢繞,也讓她萬劫不復;來不及多做猜想,眼下最重要的是,茉兒沒再提及;那麼現在將她嫁去君王府,是最好的時機;“三年前我就送了”古天絕輕撫額頭,詭巖還在呢,這丫頭說話從來不給他留點面子;“只是按照宮千邪的性子”他又頓了頓“要是他不認,那該如何是好”“他人已經到達西躍,知道你還活着,這件事他不會善了”宮千邪是個惡魔,他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古天絕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這個人做事向來出人意表,沒人能琢磨得透;自他們談話開始,古天絕緊皺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這事由不得他不認”茉兒淡笑着;她談笑風生般的解釋“我和他是否已經和離我說了算,輪不到他做主”“你什麼意思”詭巖按捺不住的搶在古天絕前提問;這也是古天絕想要知道的,所以他並沒有介意詭巖僭越;“你們別忘了,在這四國之中,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茉兒好心提醒;他們好像忘了她是血靈巫女這回事,她的話甚至比聖旨更有用;只是她懶得使用這項權利罷了;要是她想,古天絕這個皇帝也別想當;“可是你......”古天絕本想說服茉兒,她不應立於人前,她該站在他身後;他是她哥哥,他會保護她,她不需要立於人前去承受流言蜚語;“我什麼”茉兒有點惱怒“從今以後,我說了算”她並不打算給古天絕多餘的時間;接着說“你回去忙你的,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我倒要看看,這四國的人,是聽我的話,還是聽宮千邪的話”“哥,你去擬旨,這次選婿,四國能人異士皆可參選,前十可進入殿選”“最重要的是告訴他們,殿選由我本人親自參選”“不可”古天絕立馬反駁,要是選舉人中混入殺手,後果不堪設想;“輪不到你說不”茉兒立刻將他的話堵了回去;古天絕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承認,現在的茉兒,跟過去真的不一樣了;現在的茉兒骨子裏面有股狠辣勁,雖然在他面前她極力掩蓋;但是有些東西變了就是變了,只要她變得更強大;她能照顧好自己,他願意永遠站在她的身後;“得讓他們嚐點甜頭,才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嘛”“選婿的日子我們就定在下月初十,記得,廣發告示,四國皆知”“四國的人,誰不自私,不管我說什麼,只要我一句話,他們都會信”“和離是他們最樂於見到的,這樣他們纔能有機可乘”“這個機會是他們夢寐以求的,誰也不會在意我是否嫁過人,誰也不會去在乎宮千邪”“他們只會想盡辦法討好我,得到我,只要得到了我,誰就有可能成爲第二個宮千邪”“只要得到了我,誰就會將北國取而代之”“這種好事千年難得一遇,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們說.........四國的人們會怎麼選擇呢”“北國算什麼東西,這千萬年來,他們連給西躍提鞋都不配”“是時候提醒他們,誰纔是這四國的主人,北國的好日子......到頭了”說到最後茉兒微眯着雙眼,眼裏全是危險的味道;“好”古天絕愣了愣點頭;“不過......”人選他們可都定好了,選婿只是一個形式;現如今比和煦樓安全的地方,只有君王府;茉兒從古天絕的眼中看出了端倪;她微眯着雙眼看了看古天絕,又看了看詭巖,將兩人來回掃視了一番;她的這種眼神看的詭巖都有些不自在,不自覺的扯了扯平整的衣衫;“你該不是真的要我嫁他吧”茉兒驚訝的道“你腦子沒事吧”說着還去摸了摸古天絕的額頭;還一臉嫌棄的看了下詭巖;“把手拿開”古天絕也來氣了;一把將茉兒的手打開,都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回來這段時間也神神叨叨的,總是前言不對後語;“你幹什麼”茉兒大吼“你弄痛我了”“來人”茉兒朝着空氣道;她話音剛落,掩一就出現在了她眼前;擡手抱拳“殿下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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