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兒和薛兒各自相看一眼,眼裏都閃過強烈的欣喜。
打她們三年前進府做事起,就知道葳蕤軒的丫鬟住處是最好的。但裏面的丫鬟住處裏,又數白夫人房間旁的單房是最好。
她們以前都是些澆水掃除的粗使丫頭,住的都是十人共睡的通鋪,木板牀,沒有褥子,又冷又硬。鞋子和換洗的衣服都沒地方放,只能堆在牀上,這樣一來,她們能睡的位置就更少,每天只能蜷着腳睡。
看着她們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破布,葉秋只覺得心中不快。
原本嫡出的小姐,喫穿待遇,竟然連府中最低等的丫鬟還不如。
凌豐這個渣爹自然是靠不住了,要想在這宅子裏熬出頭去,還得靠自己。
“你們兩個,去把廚房打掃出來,今天中午我們在自己院裏喫。”
瓶兒爲難地看了葉秋一眼,瑟瑟縮縮似是有話不敢說。
“你說。”
“小姐,”瓶兒有些害怕地看了她一眼,“我們院裏目前還沒有月銀,買不了菜和米。就算是我們想自己在院子裏做,還得經過夫人批示,才能去府裏的總廚拿菜。”
月銀
啊,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她以前做心理醫生的時候月薪不菲,自然沒過過窮日子,也沒有金錢的概念。現在到這邊來,自己倒是真的一分錢沒有,一窮二白。
不過她可記得,她的生母臨死之前,遺囑裏給她留了好一份財產做平時依仗和出嫁的嫁妝。
財產分爲兩部分,一是家裏生意不錯的一間綢緞鋪,一是郊外那五十畝良田。
綢緞鋪是白夫人當初嫁過來時帶的陪嫁,歸白夫人所有,一直由白夫人親自打理經營,她死後,鋪子便由凌老爺接了手。
現在的繼承法也有說明,死者若立遺囑,便按遺囑分配遺產。除非受益人亡故,商鋪所有人不予變更。
這倒是和現代法律差不多,現在凌葉秋是這綢緞鋪和田地唯一的主人,只要她及笄之後,便會自然而然地由她接手。
這麼一想,葉秋覺得自己竟然還是個小富婆呢,可這日子過成現在這樣,也真是憋屈。
“你們在這裏打掃,我去管廚房要大米和菜品。”
葉秋飄飄然甩下一句話就走了。
瓶兒和薛兒目瞪口呆,廚房的管事嬤嬤是竇大娘,那可是個狠角色,凶神惡煞的,最喜歡挑刺和打罵她們這些身份地位不如她的丫鬟。
六小姐剛剛恢復小姐身份,竇大娘怎會買賬
可她們錯了,就在她們將整個院子除了味之後,她們看見了滿載而歸的六小姐。
凌葉秋把身上掛着的好幾個袋子卸下來,臉上熱得通紅,還擡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
胖是很胖,也挺難看的,但是她的力氣也比之前大了不少。她相信再加幾袋子東西,她也能扛得動。
她熱得通紅的臉落在瓶兒和薛兒的眼睛裏,此刻的凌葉秋,就像一個被烤熟了的烤乳豬,又肥又油。
六小姐性情變了之後,是要狠厲很多,但她醜真的是醜又胖又醜不忍直視
倆丫頭回過神來,立馬走上前幫她提東西,邊走邊問:“小姐,你是怎麼要到這些東西的竇大娘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善茬。”
葉秋勾脣一笑:“現在是個祕密,不過以後我慢慢教你們。”
金手指嘛,不用白不用。
“好嘞”倆丫頭真以爲葉秋要教她們,高興地腳步都加快了許多。
廚房打掃得很乾淨,竈臺和案板沒有一絲灰塵。十來歲的瓶兒和薛兒真的很能幹,葉秋在她們身上來回打量了好幾眼,一個賺錢的點子在她心中形成。
“你們幫我生火,我來做飯。”看了看竈臺,葉秋躍躍欲試。
之前老是在鄉村電視臺裏看到這樣還用柴火的竈臺,用慣了天然氣的她,早就想試試,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倆丫鬟大驚,凌葉秋不是一直癡癡傻傻的嗎,她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而且,小姐做飯給她們丫鬟喫這可是違背倫常的呀
“萬萬使不得”薛兒首先開口。
“這有什麼的大不了我就做這一頓過過癮,以後都你們來。”
“這”瓶兒心裏一沉,原來小姐只是想玩過家家了,到底還是孩童。
但她這一心血來潮,做出來的東西能喫嗎
她倆對視一眼,心中默默做了決定,待會去找平時要好的姐妹,蹭點飯喫吧。
瓶兒負責燒火,薛兒便幫着洗菜,也好在她做出什麼出其不意的想法的時候及時攔住她。
只見葉秋熟練地給鍋中加水淘米,給茄子削皮,將豬肉切成整齊的肉絲,
過不到一會兒,葳蕤軒的廚房陣陣飄香,
瓶兒和薛兒立馬變成了星星眼。
“好香啊小姐”瓶兒望着一盤一盤的成品,嘴角不自覺地流出了口水。
現在看凌葉秋都不覺得醜了,都覺得耐看了許多,瘦下來也一定是個美人兒。
葉秋滿意地笑了,前世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倒騰廚藝,連吝嗇誇獎的老媽都對她的廚藝水平大加讚賞。
葉秋眼睛黯了下來。
不知道爸媽、閨蜜她們現在過得還好嗎她車禍離世以後,她們還在爲她傷心難過嗎
正在她難過之際,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葳蕤軒有個不起眼的後門,一直連接着府外,沒事就可以從這出去走走,這也是華夫人當初一心想要葳蕤軒的一個重要原因。
葉秋出去開了門。
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倒在後門門口,看起來不過十來歲,看見葉秋開門,兩眼迷離着開口:“太香了太香了能給我嘗一口麼你看我餓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葉秋滿頭黑線,他以爲他的演技很成熟麼她一個心理專家看不出來
“薛兒,把我的蒜末茄子給他。”
薛兒得令,立馬將菜和一小碗米飯拿了過來。
小男孩狼吞虎嚥地喫完,痛快地打了個飽嗝,意猶未盡地砸巴砸巴嘴,把空碗遞給葉秋,欠打地開口:“還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