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紫紅 >第97章 (九十七) 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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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堇色上人只見一人闖入視野。

    那人有着一雙不容忽視的瞳眸,月照清輝,折射出一種奇特的烏金之色,叫人過目難忘。清癯的臉上隱透幾分病容,不過眼神堅毅,炯然如日。因是藉助輕功之疾,強行橫擋於白玉堂前,蓄力倉促,劍雖架住了,但劍勁透骨,威壓全涌向持劍的右腕,致使喫痛非常。

    來人是誰,不言而喻。

    堇色上人目光一沉,眼底一絲詭譎晃過,稍縱即逝,隨後露出猶見老友的爽朗笑容。“你可是展昭?呵,倒是有情有義,與南宮惟那老匹夫一樣端的一派假道學。不過來的正好,這般自投羅網,倒是省去老夫不少功夫。”

    展昭針鋒相對。“家師遊俠一生,唯心尚德,不磷不緇,天下皆知,非閣下三言兩語可編派詆譭。展某不知閣下與家師有何宿怨,但憑今日之見,品性高下立判。爾身爲宋民,改投門庭、曳裾王門便也罷了,今日多行不義,爲虎作倀、助紂爲虐。難道不知展某雖出身江湖,卻官職加身?怎不說你此來是自投法網?”

    堇色上人一愣,繼而大笑,只是笑聲中沒了愜意。“豎子小兒,倒是牙尖嘴利,猖狂至極。只可惜這世間法度還管不到老夫頭上。”

    “是嗎?天有天道,國有國法。展某今日倒想瞧瞧,我管不管得。”眼神一冷,忽而爆喝一聲。“玉堂,取劍!”

    話尚未徹底出口,白玉堂已極有默契地撲向雲浪遺落方向。

    堇色上人二話不說,與展昭同時撤劍,也向那處凌空掠去。

    他看似目空一切,只因自恃輩分,不可叫兒郎小覷。但心如明鏡,辨得分明。想當初,幾度瀕死,傷了根本,使他功力倒退得厲害,已不能與鼎盛時期相提並論。而眼前二子看着年輕,俱是同輩中佼佼,一個還能輕易成擒,若叫兩人聯手,他也難保不會一個不慎陰溝裏翻船。

    兩人身在空中,再度交手,只見劍光閃閃,只聞劍擊陣陣,劍影交織,難分難捨。

    堇色上人爲求速戰速決,以力相搏。展昭自知傷情需得避其鋒芒,故轉施巧技,看似短兵相接,實則以快卸力,沾之即走,黏吝繳繞。

    眼見白玉堂已躬身拾劍,堇色上人看甩不脫展昭纏劍,便直接一腳踏踩劍身,是爲桎梏。白玉堂連抽數下,紋絲不動,心中惱極,左手呈爪直取膝間。堇色上人又豈會讓他得逞,以踩劍之腳爲重心,身似陀螺起旋,不但叫展昭猝不及防,就連白玉堂也是一時無從下手。

    展昭與之對了個眼神,突然擲劍白玉堂。五爺接過,使出一招“驅雲掃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向下三路。白玉堂修的霸道劍,劍勁極強,堇色上人謹慎下不得不反手垂劍以敵。可惜招式未盡,劍又換了主人,展昭催之輕靈,借“江城飛花”抖出三十六朵虛實並進的劍花,襯着皎潔月光,差點沒晃花堇色上人的眼。然其人畢竟□□湖,眼光毒辣,對戰經驗豐富,須臾便適應了干擾,剛想回擊給個下馬威,結果眼前又一花,湛盧復落到白玉堂手中。

    又來?!!!如此往復折騰,叫堇色上人恨極,忍不住心中啐罵:這兩人到底什麼情況?若說沒有事先演練,那該是有多麼心意相通才能做到這般地步?若說這等默契是練出來的,那又需花費多少精力時間,才見成效?何況若無過命交情,全然信任,信任到可以將自己的命送到對方手裏,也是決計練不成的。

    江湖中不是沒人練這種“詭道”,但要麼純粹圖個好玩修習不精,要麼便是敗多成少。換兵對攻,主次交錯,變化多端。看似有趣,其實華而不實,雞肋得很,缺陷也十分突出。每次交手換兵之時便是防禦最薄弱的時候,只要抓住機會打斷,便能將人一舉拿下。

    誰曾想道理都明白,堇色上人自視甚高,偏偏抓不住換劍的時機。若說兩人承繼的是江湖正道,一招一式皆正到極點,那麼兩人換劍的手法則也“詭”到極點。爲了不被堇色上人瞧出破綻,哪怕換劍亦是劍速如飛。

    當又一式“混元破淵”無間隙地爆衝開來,引劍氣如浪奔騰,大有一馬平川視死如歸的氣勢。堇色上人神色微凝,心道真正的殺招終於來了。氣運丹田,足步微錯,他除了灌力劍身試圖仿獅象撲兔,全力搏之,更重要的是他終於捕捉到一個換劍的契機。爲了留力擲劍,每次兩人皆是招式不盡便已先發制人,這一招“混元破淵”是短瞬爆發的招式,衝擊力極強,同時白玉堂足以留力的時間也極短。爲此他甚至不惜耗費內力,以氣御身,阻隔展昭可能有的騷擾。正當他聚精會神地將全部心神留在白玉堂的身上,甚至不惜踏出一步對抗迎面撲來的劍氣。恰在此時,一聲極輕的劍鳴自腳下響起,堇色上人一怔,驚奇發現招式已盡,然白玉堂仍執劍在手,似乎完全沒有擲劍的打算。再看腳底,哪裏還有云浪的蹤跡。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上當了。

    展昭奪劍,並未遲疑,立刻與白玉堂相匯一處。劍歸正主,展昭叮囑道:“白兄可拿牢了,若再失手,下回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完璧歸趙。”

    “還是我家貓兒貼己,靠得住。”雲浪失而復得,白玉堂自是欣喜不已。他撒嬌般拿下巴抵着展昭肩頭蹭兩下,沒臉沒皮道:“若真有下回,還得靠你啊。”

    展昭本能朝天翻了個白眼,剛想指摘兩句,眉頭突然擰到一處。原來連番大動作,無可避免牽扯到剛癒合的兩處傷口,導致皮肉綻裂滲血。好在冬衣厚實,數層疊覆,一時發現不了。展昭本打算咬牙瞞下來,豈料異樣的表情還是叫白玉堂給瞧了個分明。

    他又氣又心疼,心疼的自是那隻處處要強的臭貓,然氣的卻是自己。他知道展昭適才未必就是真要拿下堇色上人。這貓要強歸要強,揆時度勢還是會的,不至於因不相干的說了自家師父兩句壞話就吵着嚷着拼命。之所以全力以赴,多半還是爲幫自己拿回佩劍。

    自從他把雲浪從白家祠堂“請出”,幾乎甚少離身。一方面雲浪是白家傳家寶劍,另一方面他曾跟展昭說過自己請劍時立過重誓。江湖人道:“劍在人在,劍亡人亡。”說的有幾許誇張了。全天下的江湖人這輩子誰還沒換過一兩件兵器?然一旦立誓就不一樣了,人有人魂,劍有劍靈,立了誓便要遵誓。這一點重儀講禮的展昭比他都在意。

    不過爲了取劍,令貓兒舊傷復發,總覺得有那麼點不值當。白玉堂恨恨瞪了眼罪魁禍首堇色上人,隨後二話不說攬住展昭腰際,丟下句“爺不玩了”就帶着人往山上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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