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濺起打溼鞋子和褲腳，外袍不能倖免。
莫令安脫下外套一擰，水一股飈進臉盆，打得砰砰響。去到書房換上官服，出門一看有一個算一個的人，全都是落湯雞。待在屋子裏不敢動。
“今年的新衣從庫房拿出來發下去，大家都換上，免得感冒。”莫令安吩咐下去，庫房的單子拿過來簽了，把新衣發了下去。
整個衙門官服只發一套，若是穿壞了，就得自己拿錢來衙門買新衣。所以好些下等衙役的差服補丁又補丁。
莫令安覺得反正都在喫空餉，不如把銀子用到實處。
這項用銀除了管理，大家都叫好。實行起來很容易。所以一個月時間，竟是都做好了。只等待發下來。
可能因爲雨天的關係，大家都待在屋子裏，事物不多，莫令安喝茶摸魚一上午，到了下值回家的時間。外面的雨勢不減，莫令安想想食堂的飯菜，鼓起勇氣帶着不太遮雨的雨傘去馬棚找馬回家。
到了家裏，莫令安開始碎碎念：“廚房的廚子我早晚給換了。做飯那麼難喫，怎麼好意思管廚房。”
“那也是沒辦法，這個你還真的沒法換。”這人也是一個關係戶，王靜早就聽莫令安說過無數次。廚房裏面油水多，人家更不想走。
莫令安抓抓腦袋，腦門都要被抓禿嚕皮。
“你別指着腦門抓，小心頭髮掉。”王靜淡淡道。
莫令安全身僵硬，想一想腦門頭髮掉光的場景，左手打右手。
“讓你抓，讓你抓，把我頭髮都抓掉了。”
幼稚的模樣笑得王靜左倒西歪。
半下午雨勢減小，莫令安通知全府衙的衙役去全城轉一轉，看看有沒有倒塌房屋，還有遇險的。吩咐好兩人一組，散發到全縣各處。特別是鄉下等地方也不能放過。
琳琅縣地處平原，河流只有一條主幹。沒有發過洪水，也沒有泥石流山體滑坡等等險情，但是也還是要注意。
有些人就是倒黴，運氣不好，碰上了可就糟了。
等到第二天上值，各處報了之後，莫令安的心總算是平穩些許。這次沒有房屋倒塌等事情。縣北居住的人大多是窮苦人家，房屋老舊，聚集的人多。幾處危房都堅持下來，沒有倒塌。
莫令安摸了摸下巴，看了看賬上，心裏有些想法。
天天喫空餉也不是個事啊！
再說空餉喫再多，也不能發家致富，還容易尾大不掉。這些人必須安排下去。
看着今日路秋送來的花名冊，莫令安的想法愈加強烈。
“把花名冊上面的羅耀祖、李雲翔還有甘老七叫過來。”莫令安手指點着幾人名字，路秋眼珠子滴溜兒轉。
這些日子，他算是看清楚這位上司的面目。要麼說勤快，那也說不準。看起來有些懶散。還有些嬌貴，生活奢侈。稍微有些善良，但是很有原則。不喜歡無價值的人。整個衙門怕是有些動盪。路秋夾着尾巴做人，希望能留下繼續做師爺。
新官上任三把火。遲到的總要來，這把火快要燒起來了。
這三人在老兵裏面頗有威望。羅耀祖是個硬骨頭，退下來也不是因爲傷痛，而是因爲太耿直，得罪了人。鎮國公讓他回鄉避一避，以後要重新重用的。這人武力值奇高，一人抵十人不在話下。
至於這個甘老七，是個老滑頭。爲人慷慨大方又能說會道。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在老兵裏面算得上是有牌面的人。
三人來了之後聚在客廳，互相恭維。還沒聊起來，莫令言抱着三本冊子進來，一人一本。
三人看了之後，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發一言。
莫令言坐在上位，放下茶盞，緩緩道來。
“咱們都是琳琅縣的人，琳琅縣的發展都要靠各位。這次來是談合作，並不是要內卷。大家好纔是真的好。三位的人品我信得過，不然也不能叫來三位商量。你們看這個計劃可好？各位要是能協助，我相信琳琅縣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冊子裏面的內容分爲兩部分。
前半部分是卸甲歸田的老兵坐下的罪行。這些罪行足夠判刑，看在鎮國公和長公主的名下，沒有爆出來。這些醜聞，並不是鎮國公和長公主示意下的。但是確確實實看在兩位的面上，被擺平。有心人完全可以靠此來給予鎮國公重擊。
長公主是皇家的人，怎麼也拖累不到她。
這三人儘管歸家，忠於的卻是鎮國公。也不是沒腦子的人，知道這些把柄落在有心人眼裏會造成什麼樣的情形。內心震動不已。看着莫令言的眼神冷得殺死人。
後半部本就是#論發展海外貿易可行性報告#
需要的人數，錢財，路線，以及財務報表做得非常精緻。看了這份報告感覺就是我看了我能做，我能賺錢。
至於人手，裏面用的都是老兵。輕傷完全可行。這類人佔老兵五分之四。
戰場上重傷肯定死翹翹，除非真的命硬。這類人真的不多。剩下的五分之一除開是重傷的就是年老的。活還是能做一些輕省的。
那麼一來，傷殘老兵都能安排下來。
剩下的少許人，倒是也不打緊。負擔總會沒有那麼重。
三人站起來，齊齊朝着莫令安鞠躬。
莫令安站起來回禮道：“還望各位把這份名單遞上去。我能不動手，但是作惡不能沒有懲罰。還望各位理解一二。”
三人都明白莫令安的意思，轉身帶着東西去望長公主府。鎮國公在邊疆，這些事情自然該主母來解決。莫令安的意思他們也轉達。長公主自然承了情。祝福三人把海外貿易搞起來。要搞就要搞大的，她也缺錢啊。冊子裏面的章程是三艘海船，哪裏夠分。直接撒下大錢，出海十艘。
至於冊子裏面犯下滔天大罪，沾惹上人命管事的自然不可姑息。
長公主出手，就知有沒有。從上到下老兵都被理順。海外貿易的貨物集齊，前往海邊着手出發。
被清理乾淨的琳琅縣自然是空氣都清新。
路秋看着照常上班打卡的莫令安腿肚子只打哆嗦。只看最近的報喪消冊的人員，還有什麼不明白。肯定是莫令安出手。那些作奸犯科的罪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以各種手段喪命。
整個縣城突然變成比京城還安穩的地方。
每日判案就剩下東家偷了牛，西家掉了雞等雞毛蒜皮的小事。莫令安整個人撒發出開心。就算是廚房也都換了人。做出來的飯菜有些水準。每個月會有一次大會，這天的菜色會非常好，算是廚師的拿手好菜，莫令安這天會留下喫個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