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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不重,卻令整個宴會大殿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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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手把酒爵,富有興趣的看向一鳴驚人之人,問道:“怎麼個至今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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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慾起身離席出來回稟,桓公卻壓了壓手道:“不用起來,坐着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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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坐回,平復了一下心境,道:“當時微臣也不覺有何奇特之處,可過後每次回味都令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時間越久越感琴音之美,可要具體說美在哪裏,微臣又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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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嗤笑一聲:“公孫大人此言有些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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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接道:“世上哪裏會有這種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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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譁衆取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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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善的言辭接踵而來,桓公卻沒有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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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也恍若未聞,自顧自的夾菜細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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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出頭,就有更多的人會去踩。
一秒記住> </p>
尤其是他們那個級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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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敵尤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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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公孫大人,可知當日撫琴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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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詰問,其他人停下來,或冷笑,或凝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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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搖頭:“當日琴音是從紅衣坊閣樓傳下,我並不曾見到撫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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詰問的人臉上笑容更盛了,他笑問:“那會在紅衣坊閣樓中彈琴的,公孫大人以爲會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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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搖頭:“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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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笑再次響起,“能在紅衣坊彈琴的當然是紅衣坊中之人,今日紅衣坊的樂師都來了,公孫大人不妨說說除了紅衣坊主人紅衣琴師還有誰能彈出你說的那樣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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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大人可要想好,君前妄言可是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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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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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者看向他們國君時,卻發現他們國君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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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看了桓公一眼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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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安耐不住喚了一聲:“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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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回神,有些不悅,不過很少有人能看出他心裏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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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看向喚他那人,那人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躬身施禮:“請君上治公孫隰朋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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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眉梢微挑,輕哦了一聲,問:“何以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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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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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剛纔衆人的話他都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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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也有些喫不準國君的態度了,但此時他已是騎虎難下,所謂出頭鳥,不得最大利,便要喫最大虧,有大利,也有同等的風險。
所謂富貴險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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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君上,紅衣坊樂師皆在此,若無人能彈出公孫隰朋所說的那樣琴曲,他便是欺君,當治其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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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也深諳官場上一旦得罪了就要往死裏踩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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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哦了一聲,轉向公孫隰朋道? “卿可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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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隰朋搖頭,“臣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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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依淮卿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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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淮面有喜色,躬身一禮道:“君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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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擡了擡手讓他退下? 轉向左邊尊位詢問:“仲父以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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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笑着道了一聲:“君上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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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相視一笑? 其中深意只有他們二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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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公微微坐正? 說了一句:“那邊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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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侍自去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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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大,以紅衣爲首的紅衣坊樂師由偏殿走上主殿面見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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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紅衣有些詫異:“你真是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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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有此疑問,實因紅衣目光澄澈? 走路與常人無異? 一點都不像一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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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知道衆人心中疑問,點頭解釋道:“紅衣雖目不能視,耳力卻遠勝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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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恍然?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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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琴師?”這是齊桓公問的第二個問題? 實在是因爲紅衣太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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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點頭? 一聲是? 平靜又淡定? 盡顯大家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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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仲暗自點頭? 有此氣度,當是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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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紅衣琴師賜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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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師級該受到的禮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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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搬來座椅,紅衣謝過國君,分毫不差落座,又令衆人心裏一陣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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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卿? 此事交由你主持? 一切按你說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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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坐下的人又被點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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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淮深吸一口氣離席? 他清楚的知道接下來將是決定他前程乃至命運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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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來主持自己和公孫隰朋之間的勝負? 決定權卻不在他手裏,他們這位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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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他,在座都是心中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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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淮出列? 先向齊桓公見禮,再向管仲、一衆文武作揖,這才向紅衣作一禮道:“不知紅衣琴師能否獨奏一曲,讓我等就近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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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點頭,“自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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