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遠心知謝謹歌的情緒,明白此刻他說什麼或許謝謹歌都聽不進心裏去之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沐漾看了一眼李槐遠,嗤笑一聲。
李槐遠氣得一哽,所以爲什麼這隻惡鬼還要坐他的車跟過來?
沐漾沒再理會李槐遠,而是偏過頭看向了身旁的謝謹歌,他的眼神漆黑而深邃,像是這仲夏夜的蒼穹,瞳孔深處除了愛戀之外,還蘊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小謹,”沐漾低低的喊了一聲,爲了讓謝謹歌能從思緒中徹底回神,他將冰冷的身體貼向了謝謹歌的身體,雙脣也湊到謝謹歌的耳旁,用低沉沙啞的嗓音緩緩說道:“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那些話嗎?”
突然降下來的溫度和耳畔處縈繞的陰冷氣息讓謝謹歌驀然回神,他下意識轉頭看向了身側這帶給他這種感官的來源,雙脣便不可避免的擦到了沐漾那沒有任何溫度的臉頰。
這一瞬間,謝謹歌和沐漾同時一怔。謝謹歌是因爲驚訝於自己與沐漾這過近的距離,而沐漾則是欣喜於這蜻蜓點水般的柔軟觸碰。
下一秒,謝謹歌的身體往後傾了幾分,什麼話也沒說的,閉上眼睛-->>
背靠着座椅上,不再看沐漾。
這顯而易見的無視狀態讓沐漾不悅的抿了抿脣,但在他看到謝謹歌眉宇之間的倦意後,瞳孔深處那剛剛泛出的紅光又盡數散去,陰寒慎人的眸色也變得柔和起來。
“小謹,我說過我可以讓你爺爺的病徹底好起來。”沐漾輕輕撩起謝謹歌臉側的一縷髮絲,用蒼白的指尖纏.繞把玩着。
謝謹歌一聽,睜開眼看向脣角含笑的沐漾,語氣裏帶着諷刺:“和你結陰親?”
沐漾點了點頭:“對。”
謝謹歌冷笑一聲,還未說話,反倒是李槐遠忍不住了:“開什麼玩笑!謹歌怎麼可能真得和你這隻惡鬼結陰親!”
沐漾看也沒看李槐遠,只是十分不屑的說道:“你急什麼?”
李槐遠一頓:“我”突然就沒了下文。
但他從小長大的小兄弟要和一隻鬼冥婚,重點是這隻鬼還是男鬼,他能不急嗎?
不過真的僅僅只是因爲這一點嗎
李槐遠說不出來,只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正堵在他的胸口,不上不下的,讓他感到有些發悶和難受。
“小謹,我不會騙你,”沐漾摩挲着謝謹歌的髮絲,不疾不徐的說道:“你明犯凶煞,命格十分奇特,唯有我的八字才能與你在相互制約間慢慢融合。”
“謹歌,你別聽這隻惡鬼胡說!”李槐遠插嘴道,臉色也浮現出了一抹緊張。
謝謹歌揮開沐漾的手,“我爲什麼要信你?”
“因爲我不會騙你。”沐漾緊盯着謝謹歌的眼睛,再一次重複了一遍。
謝謹歌氣笑了:“人與人之間尚且不存在百分之百的信任,更何況是人與鬼,我和你從始至終都是敵對的。”
“不一樣,”沐漾道:“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
“謹歌,你別他胡說!若是你與這隻惡鬼結爲了陰親,他身上的鬼氣只會侵蝕你,你的陽.氣會慢慢流失,最終枯老而亡!”李槐遠越說越激動,恨不得立刻停下車將這隻惡鬼從謝謹歌身邊趕走。
“太吵了。”沐漾微微皺眉,甩出一道紅光。
“唔唔唔”李槐遠還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根本發出不完整的字句,吐出來的音全是不成調的。
艹!
李槐遠趕緊收斂住心神,在心裏默唸起解咒真言。
“小謹,我不會害你,你若與我結爲陰親,我自不會讓那種情況出現。”沐漾的語氣裏帶着一絲引誘,在略顯朦朧的光暈下,他眸色深處流轉着某種暗光,像危險的漩渦,在掠.奪和佔.有欲之下,似乎還醞釀着風暴和暗涌。
謝謹歌沒有說話,他沉默的抿着脣角,思考着沐漾的話語。
駕駛位的李槐遠看得心裏一緊,原本再簡單不過的解咒真言竟然被他的分神弄得斷斷續續的,以至於到現在都還沒有解開。
“小謹,信我,只要你答應做我的新娘。”沐漾的聲音越來越低,特別是在說到最後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更是變得十分輕緩,親暱中帶着一種繾綣和深情。
新娘
謝謹歌想到了在嚴西村的那天晚上、這隻惡鬼在落地鏡前用手梳他頭髮時的情景,對方那低垂着冰冷的眉眼,一字一句的輕輕念着那一段一段民間喜詞的時候,那讓他頭皮發麻的偏執和病態,至今還清晰的印刻在他的腦海裏。
謝謹歌原以爲自己不會在意那些回憶,但在沐漾這隻惡鬼拖着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謝謹歌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做到心無旁騖。
到底還是受了一些影響。
看着若有所思的謝謹歌,沐漾脣角邊的弧度擴大了幾分,他不禁又將臉湊向了謝謹歌,低沉的嗓音裏帶着一絲隱約的蠱惑:“小謹,只要你答應與我爲妻,眼下所有的一切都能得到完美的解決,無論是你爺爺的病,還是你丟失的那段記”
沐漾最後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原本還算安靜的車子裏突然就響起了一陣清脆的歌聲————
“怎麼也飛不出,花花的世界,原來我是一隻,酒醉的蝴蝶”
沐漾:
富有節奏的動感歌曲瞬間打破了沐漾特意營造出的氛圍,也讓謝謹歌的思緒被徹底打斷。
沐漾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他斜過眼陰冷地射向了突然放出音樂的始作俑者,整個車內的溫度冷得像冰窖一般。
李槐遠毫無畏懼的迎上沐漾的視線,他挑了挑眉,在解咒真言成功的同時,立刻就對謝謹歌說道:“謹歌,你千萬不要相信一隻怨靈的話,人若是跟鬼待久了,必定會陰氣纏身!”話落之後,他還不忘關掉音樂。
沐漾沒說話,只是臉上的黑氣開始瀰漫。
李槐遠眉心緊皺,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也慢慢移向了裝着符咒的口袋。
一人一鬼的目光通過車內後視鏡撞到一起,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殺意。
氣氛再一次變得緊繃起來。
而就在一人一鬼準備出手的前一秒,謝謹歌揉了揉太陽穴,說了一句:“安靜點。”
這句安靜顯然不是指聲音,而是指這一人一鬼的行爲。
說完這句之後,謝謹歌也不再理會,他再一次閉上了眼睛,背靠着座椅偏頭休息,身體的疲倦和心裏的緊繃讓他腦袋隱隱發脹。
沐漾見狀,瞬間就收起了那股陰冷刺骨的壓迫感,老實的坐在了原位。
李槐遠嘖了一聲,也將伸進口袋裏的手抽了出來。
a市與b市相鄰,李槐遠開着車上了高速後,速度就更快了起來,因爲是晚上,所有高速路上也沒有多少車。
等兩人一鬼將車開到醫院後,所花費的時間比預計的時間還要更短一些。車子一停下,謝謹歌就立刻下了車,直奔住院部。
現在已經是半夜一點多,謝謹歌在車上的時候就打電話問了小潘關於爺爺的情況,考慮到李爺爺的病情,醫院那邊並沒有開安眠的藥,老人家一直沒有入睡,就在念叨着他的名字。
在電話那端聽到爺爺喊他名字的時候,謝謹歌的眼睛一酸,連忙說了一些安撫的話,讓爺爺放寬心。
他心中還有很多的話想對爺爺說,但當謝謹歌走到病房外聽到老人的咳嗽聲後,腳步卻一下停了下來。
到了這個時候,謝謹歌竟然有了一絲膽怯。或許越是在意越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謹歌”李槐遠輕輕拍了拍謝謹歌的肩膀:“進去吧。”
沐漾站在謝謹歌的另一側,變回靈魂狀態的他除了謝謹歌和李槐遠之外,其他人並不能看到。
他盯着李槐遠那隻剛拍過謝謹歌肩膀的手,想到在那儲物間的時候,這個人類那臉紅害羞的表模樣,頓時負面的情緒再一次上涌。
謝謹歌沒有注意到沐漾異常,李槐遠注意到了,他斜過眼看向另一邊的沐漾,一人一鬼的視線在空氣中又交鋒到一起。
“我想一個人進去。”謝謹歌說道。
“好。”李槐遠收回視線,體貼的應了一聲。
沐漾原本是想跟着進去的,但在他看到謝謹歌此時的狀態後,最終還是識趣的待在了門外。
既然這個煩人的人類都乖乖的沒有跟進去,那他也不能讓小謹有了對比。更重要的一點是,在他和小謹結爲陰親之前,有些阻礙必須要清除。
這麼想着,沐漾把目光移向了李槐遠。請牢記:,網址手機版m..電腦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