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喫,還喫得這樣愉快”
沈浪一頭扎倒在軟榻上,揉着小肚子,嘆道:“人生之樂也。”
“沒出息。”江煜輕輕笑了句,垂眼繼續批摺子。
沈浪仰躺着,目光漫不經心描摹着他的輪廓,倏然道:“若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會掉幾滴淚珠子”
“掉眼淚”江煜微頓,似是聽到有趣的事,邊批摺子邊垂着眼道,“真窩囊。朕會把你搶回來,然後關在籠子裏,挑斷你的手腳讓你日日夜夜只能被朕疼愛。”
“變態。”沈浪長睫微垂,穠豔的眼尾挑出如血般妖異的笑。
“臣妾是說如果,如果臣妾一個不小心,就與皇上天人永隔了呢”
“沒有如果。”
“此題必答。”沈浪不饒人。
“那朕”江煜頓了頓,幽深的眸光鎖定她的臉,低笑道,“形影不離。”
沈浪滿意了,揚起眉梢,勉勉強強道:“說得好聽罷了。”
江煜:“”
女人心,海底針。
沈浪的胸膛微微發熱。
感受着心跳驟然加快的節奏,她長嘆道:“臣妾也許久沒有過心動的感覺了。皇上”
江煜看到她躍躍欲試的晶瑩眼神,薄脣溢出一絲笑來。
“朕倒是時時能感受到。”他擡了擡手,招呼她過來。
沈浪爬下軟榻,幾步走到他跟前,就被他一把拉進懷裏。
緊緊貼近他的胸膛。
堅硬的胸膛裏,一顆炙熱、鮮活的心臟在有力地跳動。
似乎感受到她的靠近,江煜的心臟跳得更加重,快。
“感受到了麼”少年帝王低頭吻住她瑩白如玉的額頭,低低笑了聲,“它很愛你。”
沈浪輕慢地咬了咬舌尖,瞬間細微的刺痛如電流般爬上神經末梢,她紅脣笑道:“真笨,感受不到它鄰居的興奮。”
這句話,江煜隱隱約約能聽懂一點,卻不敢確認。
“因兒”
懷裏的嬌人兒似乎是困了,埋頭打了個哈欠,低低道:“別吵,我先睡會兒若是沒醒來,就別等我了。”
江煜輕笑。
怎麼可能不等你。
他吩咐御膳房做了許多隻新口味的香酥鴨,晚膳的時候隨她怎樣挑剔。
沒告訴她,當成個小小的驚喜。
她今天在他懷裏睡得格外的乖。
他突然起了壞心,用手彈了彈她的腦袋,偏不讓她睡得安穩。
若按往常,她定會懶洋洋掀開眼皮子,照頭給他一巴掌然後埋頭繼續睡。
可今天情況有些不對勁。
他的力度不算小。
可她沒有絲毫反應。
“”江煜抿了抿薄脣,將人換了個姿勢抱着。
是不是方纔的姿勢讓她不舒服了
他將他的皇后像小獸一樣鎖在懷裏,露出了美人兒的臉。
他的第一反應是,很蒼白。
像是丁點血色都沒有了。
幽深的眸光觸及她精緻如雪的眉眼,冰白玉質的指尖輕輕描摹着她的臉龐,似乎每一處都不放過,繾綣極致。1800文學 .1800wx.
他長睫微垂,低頭在美人兒的脣瓣上輕輕烙下一吻。
不知過了多久,他緩緩開口,嗓音沙啞至極。
“皇上”
“傳太后。”
張公公低着頭,不敢看皇上的臉色。
太后娘娘吩咐的事,他是知情的,甚至還幫了一把。
可皇上的反應很平淡,平淡到連他都覺得有些詭異,似乎死的不是他心尖上的皇后,而只是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張公公略微鬆了口氣。
想來皇上也只是將皇后娘娘當成了個絕色的玩物,太后娘娘只不過是弄死了一個不乾不淨的玩物,皇上倒是不至於動怒。
太后是被人攙扶着進來的,頭上的金釵珠翠在江煜看來格外得刺眼。
她在他懷裏靜靜失去呼吸的時候,頭上就只有一根他給的鳳簪。
她走了,害了她的人又憑什麼珠玉滿頭,光鮮亮麗
“太后,坐。”
他稱的是太后,而不是母后。
彷彿在一夕之間,喜歡在她面前撒嬌耍無賴的少年就長大了。
張公公心裏咯噔一下,擡頭去看,果然見太后娘娘面色鐵青,也是連忙道:“娘娘,快坐下罷。”
是他算錯了。
皇后娘娘到底是皇上寵在了心尖兒上的人,哪怕只是個玩物,多少也有幾分感情。
皇上生氣也是應該的。
可是
皇后已逝,難不成皇上還真要爲了一個已死之人,傷了與太后的母子情分
太后冷冰冰坐下,牽動嘴角,道:“一個女人罷了,死就死了,再娶一個就是。對哀家這樣陰陽怪氣,太師教你的,通通喂到狗肚子裏去了”
江煜長長的睫毛垂着,投下淺淺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翻涌的情緒。
面上,一片平靜。
“太后想說的可都說完了”
她嗓音凌厲,道:“哀家是爲了你好,你請哀家過來,是想哀家對着這狐媚子的屍骨道歉麼”
氣怒之下,竟拍案而起。
頭上的珠釵碰撞出清脆的聲音。
“太后是爲了朕好,還是爲了鞏固自己的權位,朕不欲深究。”
“從來,你就將朕當成傀儡。刻意縱容,暗中勾結,一樁樁一件件你自己可數得清”
“道歉”他眸色晦暗,嗓音幽冷而輕緩,“不必了。”
隨着他的話語,太后瞳孔逐漸放大,眉眼驟然蒼白
“從今往後,你依舊是尊貴的西宮之主,朕要你親眼看着手中權勢、榮華富貴,通通凋敝直至,衆叛親離。”
當今太后不止他一個兒子。
最疼愛的兒子,也並非是他。
不過是因爲他年紀最小最好操控,又最得先帝寵愛,太后才極力將他推上皇位,藉此把持朝政,總攬大權。
她不是疼愛恭親王麼
不是疼愛其他幾個兒子麼
那就便宜他們,爲他的因兒陪葬好了。
江煜緋色的薄脣淺淺的扯出一抹弧度,詭譎妖異,微垂着的睫羽掩去桃花眼中洶涌澎湃的暗色。
“你”太后氣的身子發抖,一旁的張公公連忙上前給太后順氣兒,道:“娘娘,消消氣,皇上不過是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