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捨得嗎?
蘇晚璃覺得景然的這句話倍加可笑。
他明明一直在做傷害她的事。
景然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語氣頗爲柔和,“回來坐下。”
蘇晚璃看着景然握在手中的剪刀,別無選擇坐了回去。
她一坐下,景然就靠近她身旁,輕撫她還未乾透的長髮。
“你和祁慕塵這麼多年,他爲了你能連命都不要,我想他應該是真的很愛很愛你。”
景然突然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蘇晚璃聽不懂,但感覺到景然的手指在自己的髮絲間遊離纏繞。
她真的感到一陣惡寒,很想避開,但只能攥緊拳頭,逼迫自己忍受。
“既然他那麼愛你,想必對你身上的每一個特徵都深刻在心裏吧?比如,他知道你左邊的胸口上有一顆黑痣。”
聽到這話,蘇晚璃臉色更比剛纔白了一度。
她下意識的裹緊浴巾,不知道景然是哪裏聽來的還是他真的有看到過。
景然在蘇晚璃的美眸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忐忑,他笑着撩起她的長髮,“從現在開始,我要你和祁慕塵這個人慢慢的,完全的脫離任何關係,你將會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景太太。”
他鄭重其事的說完,忽然揚起拿着剪刀的手,對着蘇晚璃的長髮一刀剪了下去。
剪刀很鋒利,蘇晚璃墨黑的長髮被“咔嚓”一刀分成了兩截。
一縷縷青絲在她腳邊垂落,彷彿像是她和祁慕塵之間被隔斷的牽絆。
蘇晚璃來不及阻止,只剩下長度不到鎖骨的一頭短髮。
“不知道你變了形象以後,祁慕塵還會不會認得你。”景然笑着,將剪刀一扔,然後叫來女傭給蘇晚璃吹乾頭髮。
蘇晚璃呆滯的坐在原處,像極了任人擺佈的娃娃。
看着零落了一地的長髮,她心裏的那一點點微光幾乎都要被景然掐滅。
她的鋒芒銳利也漸漸地被這個猶如惡魔一般可怖的男人,寸寸磨平。
……
祁慕塵出院後就和當地IBCI部門的人聯繫上。
景然的相關全部資料調取出來後,祁慕塵細緻的研究了兩遍。
關於景然的身份背景,看起來幾乎都沒有任何問題。
他是景都豪門的貴公子,出身背景極好,還是個高材生,熱衷的藝術是作畫。
而在景然高中時期寫的一篇作文裏,祁慕塵看到景然提到了一個人,這個人是景然的爺爺。
看完作文後,祁慕塵才知道原來景然的父母忙於工作,甚少有時間照顧景然,景然是被他爺爺一手帶大的。
而他的爺爺在十五年前因病去世了,那之後,景然傷心難過了很久。
祁慕塵想到了景然在那個貨倉裏說過的話,
“回去問問你家的那個老頭子,當年做過些什麼。”
難道景然爺爺的死,和爺爺有關?
但這一點,祁慕塵很快否定。
他也是從小跟着祁老爺子一起生活的,他從來都覺得爺爺是個善良和藹的老人。
而自從祁墨非的事了結後,祁老爺子就去了鄉下的老房子修身養性。
祁慕塵也實在不想打擾老人家休息,但他真的不能讓蘇晚璃繼續身處危險。
他撥通了祁老爺子的手機號,電話沒多久就通了。
“是慕塵啊。”祁老爺子的語氣聽上去很輕快,似乎對最近發生的事全都一無所知,“怎麼有空給爺爺打電話?沒陪着千璃和孩子去玩嗎?”
祁慕塵別提有多想帶着妻子兒女去到處遊玩,可是現在,他卻連自己的妻子都沒能保護好。
祁老爺子也沒有任何懷疑,一如既往的溫和慈祥,“你想問爺爺什麼事?”
“是關於景家一些事。”
電話那頭,祁老爺子聞言似乎是頓了一頓,“景家?咱們景都四大豪門之一的景家?”
“是。”祁慕塵確定道,“爺爺,我們祁家和他們景家有什麼淵源嗎?他們家十五年前去世的那位老爺子,您是不是認識?”
話音落下後,祁老爺子那邊明顯遲疑了幾秒。
祁慕塵也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異常,“爺爺?”
“慕塵,你先告訴爺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祁老爺子反問。
祁慕塵微頓,老爺子的避而不答令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絲忐忑。
他本也不想讓祁老爺子再爲自己和蘇晚璃的事操心,可如果不早一天搞清楚所有的事,蘇晚璃就會在景然那裏多受一天的罪。
他不能再讓她繼續被景然控制。
祁慕塵將現在的情況簡明扼要的告知祁老爺子,老爺子聽完後,分外震驚,“什麼?老景的孫子居然控制着千璃和她的父母?”
老景?
祁慕塵思忖,這說的應該就是景然的爺爺,可這稱呼聽起來頗爲親密,不像是敵對或是仇人該有的稱呼。
“慕塵,你這會兒是在哪裏呢?爺爺馬上過去找你。”老爺子的語氣變得很急促。
“爺爺,我現在在Y國,景然不知道把千璃藏在哪裏,我一定要先找到千璃,帶她回家。”
“爺爺知道你很擔心千璃,但如果你還是一無所獲的話,爺爺希望你能先回來一趟。”老爺子語重心長,聽得出他很擔心蘇晚璃現在的處境。
祁慕塵猜想到有些事可能在電話裏不方便說,便就答應下來,“爺爺,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之前,老爺子還特意叮囑了一句,“要是有千璃的消息,馬上告訴爺爺。”
“我會的。”祁慕塵應聲,卻又陷入了迷茫。
他根本就找不到景然,而景然頂着殺人的罪名,卻還能這麼肆無忌憚,這一點的確是很奇怪。
可奇怪歸奇怪,祁慕塵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蘇晚璃。
那天在醫院分開後,她被迫跟景然走,而現在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阿璃,你一定要等我。
而自那天司畫情和慕賢出事後,蘇晚璃就沒再見過自己的父母。
她向景然詢問父母的情況,景然只是撥通了一個號碼,並將手機遞給她。
蘇晚璃在電話那頭聽到了慕賢的聲音,但還沒說幾句,景然就把手機收了回去。
蘇晚璃像是個卑微乞討者,面對着景然哀求,“可不可以讓我跟我的父母多說兩句?”
景然低眸看着如今一頭輕盈短髮的蘇晚璃,她如畫眉目間,幾乎已經捕捉不到之前銳利的鋒芒。
關於這一點,景然最爲滿意。
他就是要一步步將蘇晚璃逼到絕境,他要磨平她鋒芒的棱角,削弱她堅韌頑抗的意志力,直到最後,她再無任何反抗能力的屈服他。
“景然,我求你。”蘇晚璃的水眸裏閃爍着期待。
景然伸出手指將蘇晚璃側臉的短髮攏到耳後,“慕千璃,如果今晚我跟你能成爲真正的夫妻,別說是多說兩句,我把岳父岳母接回來一起住又如何?我的意思你應該聽明白了,還有半天的時間,你好好考慮清楚。”
景然脣側噙着一抹亦正亦邪的輕笑,說完轉身就走。
蘇晚璃失神的佇立在原處,好久以後,她回到臥房,看着鏡子裏目光無神的自己,她攥緊手指,毅然做出一個決定。
景然,既然你這麼想得到我,好,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