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妍風緩緩擡起手將房門推開，眸子裏的這道身影愈加清晰，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
這一瞬間，零落在肩頭融化的白雪都彷彿變得溫暖了。
南妍風將房門輕輕關上，正準備開口的時候，站在落地窗邊的男人忽地轉過身來。
落雪的黃昏，光暈很暗，可南妍風卻覺得有一抹異常美好的光芒籠罩着眼前的男人。
“敢這樣來找我，就表示你已經成功了是嗎？”顧承謙語調冷冷的問，邁開修長的雙腿走到書桌前，將拿在手中的相框隨意的將桌上一放。
南妍風徑直走向他，“已經搞定了，祁慕塵已經答應會安排我進入景都ZF內部。”
“做得挺不錯。”顧承謙隨意的誇了一句，“可要是你弟弟又研究出剋制的試劑，計劃就會被破壞，你懂我的意思嗎？”
“不會的！阿澤他，南斯澤他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剋制的方法，就算哪天真的找到了，我們的計劃也已經成功了。”
“不是我們的計劃。”顧承謙糾正，毫無感情的目光從南妍風美豔的臉上掠過。
他清楚的看到南妍風眼中的那一抹落寞，不知怎麼，他覺得心裏有些痛快。
那是痛快吧。
“你剛剛和祁慕塵單獨見面了？”顧承謙冷聲問，起步往門口走去。
南妍風跟上，“我和他在酒店門口談的。”
“吹着冷風，淋着雪，你們倒是挺浪漫的，應該也沒忘那大半年裏和他朝夕相處的美好時光吧？說是把他當實驗品，其實你心裏根本就捨不得他受傷，我說的沒錯吧？”
伴着顧承謙的這句話，他踏出臥室。
南妍風立刻追上去，“承謙。”她跟上他的腳步，並肩走在他的身旁。
這一剎那，她彷彿想起過往那些年裏他們朝夕相對的日子。
那麼多年，應該是有點感情的吧？
南妍風默想，但或許，有些東西，比如感情都會隨着時間轉移。
她跟着顧承謙來到書房，看到書房除了翻新過裝修，裏面的佈置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而第一眼，她看到的是擺放在書桌前的那顆蘋果大小的水晶球。
她還記得，關於這顆水晶球的故事……
南妍風的眸中閃爍起了喜悅的微光，她走過去輕輕觸碰水晶球，“承謙，你還留着這顆水晶球。”
顧承謙連看都沒看一眼，“早就想扔了，只不過這裏剛好缺個擺設，就留着了。”
“……”
南妍風臉上好不容易纔回來的笑容，再次傾覆。
她看向顧承謙，那剛毅英氣，輪廓完美的臉上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就彷彿冰山，只有冷意。
“承謙，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啊，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顧承謙意味深長的說着這話，突然將冰冷深邃的目光壓迫上南妍風的目光。
“南妍風，給我記住了，少管我的事，你現在只是我的一枚棋子。”他警告，“當初收留你，養你，就是爲了今時今日的利用，你懂不懂？”
聽着男人無情的話，南妍風心在作痛，但她很大度的笑了笑。
緊跟着黎芷傾就神色匆匆的進了書房，一看到南妍風，黎芷傾明顯臉色一變，但她很快調整出一抹笑容。
“小風，真是你回來了啊，我很久沒看到你了，很多話想跟你說，你先來我房間。”
南妍風看了眼顧承謙，見顧承謙輕輕頷首，她這才轉身跟着黎芷傾走了。
只是剛進黎芷傾房間，黎芷傾就語氣極冷的命令。
“把門關上。”南妍風很聽話的將房門關上。
可是門剛一關上，就傳來黎芷傾不滿的質問聲，“南妍風，真是你，你還回來幹什麼？”
面對着突然變化的態度，南妍風愣了一愣，記憶中黎芷傾是非常喜歡自己的，她也以爲幾年沒見黎芷傾應該會挺想念她，但不明白的是黎芷傾現在的態度。
儘管如此，南妍風還是揚起笑容，卻是心跳十分緊張的喊出一個字，“媽。”
“別叫我媽！我不是你媽！”黎芷傾不滿的打斷，“你回來幹什麼？這裏不歡迎你了，你等下自己走，別讓我找人趕你。”
黎芷傾的態度很強硬，彷彿是看待仇人一般對待南妍風。
南妍風在外那就是一個強勢冷血，甚至可以說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但到了這裏，面對着顧家的人，她完全沒有脾氣，甚至顯得有些卑微。
而她在顧家那麼多年，當然也清楚黎芷傾的爲人，她這樣對待她，必然是有原因。
”南妍風，我們顧家待你不薄吧？我待你不薄吧？可你呢？還記得你當初堅決要離開顧家那天的事嗎？”
堅決離開顧家那天的事……
南妍風的目光逐漸地黯淡下來，心裏也頓時空落落的一片。
沉默間，黎芷傾很懊惱的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多說，你趕緊走吧，別再來找承謙，你和我們顧家的緣分已經盡了。”
黎芷傾說罷就直走到房門口，她將門打開，看都不想看南妍風一眼，“走吧。”
南妍風緩慢的挪開腳步走到門口，在經過黎芷傾身旁的時候她輕聲開口，“對不起。”
黎芷傾別過臉，她似乎並不想聽這一聲道歉。
南妍風也沒有再久留，整個人情緒低落的走到院子裏。
看着正前方的大門，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擡頭望向顧承謙書房所在的位置。
落雪悄無聲息的加大，一片片晶瑩落在她的身上，涼意滲透，但她什麼都察覺不到，就一動不動的望着一個方向。
顧承謙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天色暗了，但他沒有開燈。
他吹着暖風，手中端着逐漸冷卻的紅茶，冷淡的目光輕淺的瞥着站在院子裏任由風吹雪打的南妍風。
南妍風，就算你再無助，再悲慘，那也是你欠我的。
顧承謙默然轉身，沒再去看南妍風一眼。
他坐到書桌前，視線卻不自禁的落在那顆蘋果大小的水晶球上。
有些記憶涌了上來，但他很快打住了自己的回憶。
那段他極力想要催眠遺忘的回憶。
回想起來，那已經快八年了……